因此光是周淮安这一路观察过来,至少有大小十数支义军队伍就此散了架子;其中惊惶之下夺路争杀和相互践踏的死伤累累,更是给这次会盟之行多少先蒙了一层阴影来。就连之前在江上水战取胜的欢喜和鼓舞心情,都被冲淡了几分。
至于这场发生在江上水战的因果反倒是要简单的多,不过是一个发现敌人挡路,而进行驱逐和消灭的必然过程。只是这一次为了彰显武力的需要,在水师当中额外配备了经过协同作战训练的投火队;并且在少数大船上安装了克敌炮的位置作为加强;
但没有想到遇到以传统冷兵器为主的官军水战战术,居然会这么好用而在翻倍加成下,发挥出一边倒的突然性和碾压效应来。或者说那些官军水师并没有遭遇和见识过,根本不打算进行跳帮接舷的近战准备,而纯粹以火器进行战斗的心理准备和经验;
因此,一旦被太平水军靠近之后遭遇投掷爆炸物和燃烧罐,官军战船上很容易就出现崩溃和混乱局面;就算是有少数大船上遇到比较顽强的抵抗,用装满散子的克敌炮对准人多扎堆之处一轰,也就当场死伤累累的垮了。
而在残余官军想要继续负隅顽抗的舱室当中,用黑火药土造的爆炸物或是特制的毒烟球,也能够起到较好的清理效果;而大大避免了在狭窄之处,不断添油式血战所带来的不必要损伤和牺牲。因此,完全可以说这是一场知己知彼的不对称优势下的战斗。
因此最后太平水军的损失不过是大小十七条船,大多数是被官军准头不高的投射石块给砸伤、砸坏,或是被集中攒射的火箭点燃帆缆和上层建筑,而不得不就近冲摊靠岸搁浅以自救的结果;
荆州毕竟是自古以来造船历史悠久的水师发源地之一,又有湘中群山之地的大木良材为原料,因此造出来的船也是以坚实耐用称著一时;故而就算是这个搁浅的船只,也有一顶概率和可能性被重新修复,或是拆卸下可以利用的部分来继续造船。这样的话具体损失指标还可以继续下调一些。
由此在水战产生的具体伤亡约有五六百人左右,差不多占了整体水师力量的十分之一而已;其中直接阵亡者不及百人,大都是在靠近官军战船的对射过程当中造成的。主要是因为不吝惜火器的使用,在后续的近战和拼杀过程当中的损失,反倒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后粗粗估计直接焚烧,击毁和撞沉的官船,差不多达到了一百多艘,而被击伤和受损、士气崩坏而逃走的官船大概是这个数字两倍还略多一些;最后也俘获了至少七八十条各有不同程度损伤的官军战船,而且都是体型较大而转向不便,没来得及跑掉和脱身的艨艟和斗舰之属。
本来这个数量还会更多一些。只是在这个逐一接手和操使的过程当中,因为太平水军的人手不足和缺乏相应经验的失误,又陆陆续续的翻沉和失控飘走了十几艘;才把剩下的俘获都被控制住而行驶起来,晃晃悠悠慢吞吞的靠到岸边去下锚泊住。
然后从江上陆陆续续捞起来的落水官兵也有那么一千多人,全部放在岸边圈地看管起来了。虽然这其中上游许多不可复制的意外因素加成,但至少对于王重霸为首新成立未久的太平水军而言,还算是给交上了一份比较满意的答卷。
也算是原本力量展示计划之外的一个意外惊喜吧。
……
而在居高远望的浔阳城头上,来自冲天大将军府所属的众多官吏和军将,也在表情微妙而眼神复杂的打量着远方,正在缓缓推进而来的太平军阵,而时不时发出倒抽一口冷气的叹息和低抑的惊呼声。
与他们相比之下,那些聚集在城下被勉强收拢起来,犹自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各部义军,简直就寒酸破陋的像是刚刚捡到些许破烂,就欣然不已披在身上炫耀的乞儿、叫花子。
而且与那些只能看到流于表面事物,而表现出惊讶、紧张、惶然甚至是抱怨和破口大骂起来的大多数普通士卒有所不同;他们显然能够看到背后所代表更深层次意味的东西,而忍不住当场议论纷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