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净如霜雪一般的玉盘里,正摆放着来自外地贡入柑、橘、林檎、沙果等切好,又用配料新腌渍的数色果食。而直到吃的满袖满案上都是汁水淋漓,田令孜这才有些心满意足获得停下手来,对着豆卢緣慢条斯理的道。
“正曹也可受用一二啊,这可是东川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稀罕时令……如今东南仅为贼患而岭外断绝之下,也就剩这一路尚可贡京了,比得上当年专供太真的岭南之荔了……”
“田公说笑了……”
豆卢緣得体而毫无尴尬地笑道。
“我可不是说笑啊,那些人老说我劳民伤财专供自身,又屡屡非论在君前失仪无礼……”
田令孜却是摆摆粗短的手指道。
“却从不体谅,这是大家念我老迈不堪,特地给下的一番恩德啊;我眼见剩下的时日已久不多了,别的眼睛无所求,也就剩下这点儿果食的所好了。正所谓是能吃上一日,就算是一日了……”
豆卢緣微微笑而不语却是心道,但凡是过往觉得您老迈可欺的人,只怕是骨头埋在土中都要酥烂了吧。
“当年咱出身那个破家困苦的啊,只有拿山野里的酸涩果子来果腹……唯有被卖进宫里之后才第一次尝到了肉味……这么多年头过去啥也都受用过了,就落下这个喜欢果食而吃不够的毛病啊……”
“这是镇海周(宝)正荣转道海路,所呈送而来的密信和手札……”
絮絮叨叨了一堆之后,田令孜这才指着边上一个银盘里的事物,开门见山的道。
“指告某人与贼暗通,而藉以自肥不臣的心思呢……眼看卢子升那头是自顾无暇的,我这才想与你打个商量呢……”
“敢问,田公可有什么吩咐……”
豆卢緣却是眼色闪烁而心中一动道。
而在一街之隔专供朝臣觐见后休息,而可以清晰听到园中声乐的待漏院中,亦是有好些位冠带朱紫的官员,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和攀谈当中。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也是长安城中消息最为灵通的所在之一了。
“你也是来拜求相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