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数日之前,随着另一只盖氏草贼残部南下湖州,攻掠太湖沿岸的消息传来;他聚附起来的这些地方武装中,陆陆续续又不告而别或是跑散了大大小小的十几股,约摸又有三四千人。
所以能够随他坚持攻战到这里的,大都只剩下与杭州八都相关的人马了。
而他所在的本部,亦是吸取了其他记录收拢下来的败兵教训,严厉约束部属放弃了沿途顺带劫掠地方和筹给军资的打算和好处;也严惩诸多可能的节外生枝行为。
在日常行军布阵之间,更是一切都以随军携行的辎重粮草器械为依托,勿论怎么前来袭扰的贼兵是怎么撩拨和挑动,也大都坚决不为所动。
因此,稳扎稳打和步步为营式的,基本保持大部建制齐整的推进和抵达了丹徒境内;这才派人沿着运河潜渡到大江里,又沿着岸边试图混进重围,而与丹徒城中取得一定的联系。
然而,行事如此顺利之下,他反而是愈发提高了警惕和戒备;虽然一切消息都在直接或是间接的证明,那些号称贼中最为凶悍也最似官军的太平贼,俱在收聚兵马而只待决战之时。
如今这一路上也只剩下零零散散,不停袭扰、牵制和变相监视的少许贼军骑卒,但是他还是谨慎有加而不厌其烦的,将各支人马驱使起来布阵立营,而丝毫不给对方任何阵战之外的可乘之机。
而在他的不远处,来自杭州军中的堪舆师,正扛着水平、照版、度竿等测距之物,根据《海岛算经》中的地据法,在参照着远处的低矮群丘和道路交汇处的封堆(路标),重新计里和确定着立营方位所在。
随后,在临时设立的牛皮覆布大帐之中,一张来自镇海节度使理所赐予的《浙西浙东宣歙镇烽戍道路等图》的精致蓦版,正摊在数只长案组成的桌面上。
来自他麾下的吴繇、秦昌裕、卢勤、朱瓒、董庠、李畅、薛辽等军将部属,也团团围拢在这张可称是军机枢要的图版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什么,直到带着数名虞候和亲将的董昌走进来后,才亦是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如今的情势,诸君可有什么见底呼……尽可畅所欲言……”
董昌大马金刀的坐到上首居中留下来的高脚绳床上,这才开门见山直接道。
“不敢有瞒都团,眼下这太平贼想干的消息还是少了些……”
随后在一片面面相觊觎之后,才有一名格外显老成的军将开口道,却是八都将之一的盐官都镇将吴繇,也是仅次于石镜都的富镇。
“就算是有那些几路败卒的口述声称,但还不足以辨明和窥全其根本战力所在;只知晓其甚是善用骑卒,也能以舟船为折冲;在阵战中所用弓弩极多,又间杂以投火纵烟的器械。”
“一旦所中便是四下糜烂而毒烟难挡就此乱了阵势,遂得马步掩杀其上;是以本地官军一旦令其聚附成势,便就是难逃败亡之厄了……”
“你那头又有什么的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