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几位所代表的是军中河南老兄弟、起事后投献的士子僚属、以及旧朝降人所组成的新附派,还有一直相随的同宗血亲、族人的立场,就连黄巢也无法轻易否定或是忽略他们的意见。
但是新朝初立,又绝对不能忽视那位太平军之主,或是将那位给排除在义军体系之外;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人给拟一个县公的爵号。
结果就在这个事情上出了纰漏了,他一时没有继续过问和事后察觉,就让人给拟了个北邙公的爵号;然而就这么的派刘塘为宣诏使者发送过去了。
若不是被对方变相推拒之后,由侍中赵璋发现其中的问题找上门来,他还被蒙在了骨子里。毕竟,作为曾经进京赶考过士子的基本常识,这洛都城外的北邙山可不是什么善地,乃是历代帝王将相的陵寝所在。
其间既无田土户口也无城邑市镇,唯有遍地废弃的配殿、祠庙和荒坟野地。以其为食邑封爵于人,那就未免有所刻意羞辱和贬斥的意味了。因此黄巢不免当即勃然大怒起来下令严加追究。
但是最后查来查去,也不过是惩处了几个负责拟制和草诏的学士、舍人之属;背后的干系却是再也查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之中有人很快的自承其罪,说是要“欲令诸贼内乱相攻”,而随即就在拷问中自杀了。
而后,出于新朝初立的体面和权威,也是不可能向名下从属的一方势力主动认错和输诚的;所以这事情也只能在双方都闭口不提而刻意忽略的情况下,继续保持往来下去。
不过,与南边往来的好事还是显而易见的。起码他站在皇城御道夹墙上观览的时候,可以发现那些赈济点前所聚附的流民和贫户越来越少了。而东西两大市清清冷冷的坊间,也重新恢复了一些人气和喧嚣。
而在连续三个方向上攻打受阻的情况下,最近甚至有人都在朝会中提出了派兵南下借道山南,而转攻三川境内旧朝残余的建议。
“宣城候前来觐见……”
他正且观歌舞享用佳人而思虑连篇着,忽而一名别着拂尘的内使恭恭敬敬进来禀告道:
“宣吧……”
黄巢摆摆手道。随即在吹拂入殿内的冷风中,新封为宣城候兼做枢密院承宣的远房子侄黄信被引了进来,同时带来了关东的一封捷报。
“朱三儿?……他已经把陈州打下来么……倒也是个能干用事的人啊……”
这一刻的黄巢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张浓眉大眼而表情憨厚的面孔。
“却是替咱当年死难的老兄弟,了却了最后一点遗恨和憾事了啊……自当该好好的封赏以为榜样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