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庄脸色复杂的犹疑道。
“如今天下纷乱逞凶争雄者众,却可曾有如此深明大义之言呼;这位大都督既有矢志太平之愿,亦有践行大道义理之能,雷厉风行之势。”
杜荀鹤不由停下动作来诚然道。
“这已然脱出了世间绝大多数旦夕存亡的贼军,与守土割据的藩镇旧窠,而足以追及上古圣王三代而治的鼎新革命之道了……至于朝廷,入境还有多少人会抱有指望呢……”
“只怕世间读书之人但有闻知,恨不得只争朝夕而相见憾晚呢!故此这下乡宣教也好,出外巡讲也罢,都是想要谋取前程和晋身的必经之路,还有什么资格挑拣和嫌弃呢……”
“这可是亲眼见证和参与新朝开成大业的天赐良机啊,只是端己可有意与我同行共勉之呢。”
“我……”
这一刻韦庄也不禁犹豫起来了。
……
而在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出口天井关内。检校太尉、中书令,京城四面都统崔安潜,也站在天井关得名的天井蜜、外梢道、凉水泉,这三眼已经凝结出薄薄冰面的泉水之前。
在这里他可以南望道顺着峡削山势流淌而去,那条细长天井溪尽头奔腾起伏的白水河。那位在变乱中自立为昭义军留后的镇军偏将刘广,一路败逃到这里这里又被追兵给刀枪加身而尽赴流水了。
事实上,当他率领河东大军越过石会、芒车诸多关险而抵达位于上党盆地的潞州之后,整个昭义军所辖地界就震动不堪,而望风而下又倒戈以从。
乃至他的旗号抵达潞州上党城下时,窃据其中的刘广所部甚至因此发生了内乱,随后被囚禁的泽潞节度使高浔(同出禁世家高氏)也被解救出来开门相迎。
然后,这位高使君也很有些知耻于后勇或是将功补过式的,一路亲自应为前驱而将昭义军山内四州,尽数收平于朝廷的旗号之下,又追关过险将出逃刘广残部,尽数歼灭在了这井陉天险之中。
自此,南向数里之内仅有羊肠小道连接的星轺驿、横望隘、小口隘、碗子城等重要关隘,至河南沁阳的水南关,都已经被这些河东军给拿下了。
但是崔安潜却是并没有因此感到多少满意和自得之情;虽然他已经平定了河东之乱并且接管了代北行营,还对当地豪姓、郡望大动干戈,而得以凑集到足供数月相应行事的军资和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