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厚却是对着左右深叹了口气。
“那我辈又当何去何从呼……杨副使可是以开道为名,把军中最为健锐的儿郎都给带走了……”
一名神机营将不由面带惶然和忧急道。
“我军当然行程不变……杨茂言想去行在救驾便由他去了。”
高仁厚却是难得断然横眉道。
“继续随我趋驰梓潼的东川理所,取敌要害而攻其必救,成都方面的危局自然迎刃而解了。然后再整好以瑕的对付急于回师的东川叛军,则全军上下功名富贵唾手可得;却不知诸位愿以与我共勉戮力呼?”
在场十数名出自西川的黄头军、神机营将、成都突将乃至眉州、嘉州的团练使,各自面面向觎了几个呼吸之后,才参差不齐的朗声回应道:
“唯以讨击马首是瞻……”
“愿从富贵前程……”
然而,此时此刻夜幕笼罩下的锦官城外郭内,随着宵禁的吊斗和打更声声,已然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大多数士民百姓都躲在门户紧闭的家中,惶然不安而又夜不能寐的等待着天明,以及自己可能遭遇的命运。
至于那些原本宾客如织而夜夜笙歌的花坊之中,同样也是门庭冷落而行人绝迹;那些站在高楼上颐笑揽客的娇娥们更是不见了踪影,在灯火闪烁的门户中偶然响起的丝竹声,也听起来充满了某种哀怨和不祥的味道。
然而就在这一片黝黯当中,却有人点着灯笼从这些靠近锦桥门附近的花坊里陆续走出来,然后又星星点点的汇聚在一起。而随风明灭不定的黯淡灯火,又映射出他们手中刀兵的片片反光。
就像是夜色下鳞光闪闪的长龙一般的,最终抵达了早已经被从内里大开的锦桥门下。然后才有人在黑暗中大声喊道:“铲除奸贼,廊清君侧,就在今朝了……”
随即这些齐声呼喝,就变成了门楼上下和甬道内外短促而激烈的厮杀叫喊声。而城外亦是随着预先备好的照明手段逐一点燃起来,而火光明利的映照出成群结队,早已在一箭之外严阵以待的东川甲兵。
随着门楼内愈演愈烈的动静,而后这些甲兵从列中冲出许多手持大锤;铁锥和锁链的敢战士。随后就见他们越过了被填平的护城河,冲到密密铜钉的厚重城门下,奋力将铁锥交错锤击进门板之中。
然后就有早已经准备好的牛马,在响亮的鞭策之下奋力牵扯着铁链的向着左右拉扯而去;这时候,内里的顶门杠和横栓也终于被人取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