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那些人都是用得熟了的老伙计、老事务,除了当初那个很有本事手段的和尚之外;根本没人能够轻易安插进来的,或是随随便便驱使得动。
更别说这些年,军府上下钱粮物用的核计流转调拨,从中操作往来各种关系和门道;岂又是那些眼里只看的到好处,却看不见辛劳和吃苦受累的人,可以拎得清楚。
所以不在其位的他,根本不用怎么用心设计和指使旧属,只要让人在亢繁庶务中忽略掉一些关键要点,稍作壁上观一段时间;就可以看到那些乍沾手就毫无头绪的新贵们,各种手忙脚乱,分寸无措的窘况和持续败坏局面。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明显眼高手低,或又是志大才疏的新晋红人们,把事情搞糟搞砸的本事和效率;在他们各自争功委过的私心作祟之下,正好进入冬日的各路义军人马,就不免首当其冲倒了大霉了。
结果,大齐朝廷正在关内推进和维持的三条主要战线上,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冻毙和饿死人的情形;再加上因为供给不足逃亡的,十数万大军居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就非战削减了一成多。
然后,先气急败坏的左右枢密使费传古、盖洪,直接闯入大内去质问黄王;又有更加激烈的左武卫大将军兼北面游奕使黄皓黄皓,带着亲从冲回长安城中,大光其火当众暴打了调遣不得力,又说不出由来的同宗族人黄思毅。
于是,原本还想继续隔岸观火的刘塘,也不得不在失态更加败坏之前,被补偿性的虚了好些条件,才恢复原职重新请出山主持局面。
因此,他如果想要抓回自己过往的权柄,甚至有所更多的作为和表现,同样也离不开太平军方面的配合和协力才是。为此,他甚至可言名正言顺的透露一些朝廷的内情,暗里取信于对方。
比如在方才的宴席上,他就接着酒后失言的机会隐晦说过,南边的太平大都督府中有好几位,一贯以故旧、亲缘的名义,在货物中夹带往来书信并收受相应好处的存在。
然后又提及了政事堂中诸相,包括哪位作为摆设的前朝宰相王铎在内,都对于太平军大都督府的一举一动,甚为感兴趣云云……
流淌如此思量着,突然踢踏前行的马车重重一摇,然后就将猝不及防的他给偏摔倒一边壁板上去,又被那些车内那些华丽的陈饰给裹缠成一团。这是外间才响起急促的叫喊声:
“有刺客……”
“护住运使……”
“小心左右……”
“莫要追远出去……提防中计。”
头上被撞的生疼还有粘腻感觉的刘塘,也顿然酒醒了大半;然后车帘也被掀了起来,露出护卫亲兵的脸来切声道:
“运使,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