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平军先头到来之时,面对的就只有一堆饱受荼毒而嗷嗷待哺,却无法提供任何助力的老弱妇孺;以及散布在道路两边的横尸。无论是地方上消息和向导的来源,还是可以发动的百姓基础,仿若在一夜之间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于是面见此情此景,麾下的太平士卒更加的群情激奋而士气暴扬,恨不得插上双翅而将这些荼毒百姓之辈,给马上打垮、搜拿出来,付诸于审判和惩处。
在这种亢奋的情绪和氛围的支持下,他们马不停蹄的打破了一处有一处的围寨和坞堡;快刀斩乱麻式的简单粗暴处决了一批又一批的豪姓大户。也在这种迅疾如烈火的快意和宣泄当中,逐渐消磨了锐气和警惕性。
然后,他们就在这婺州州城下品尝到了过犹不及,或者说贪心不足的苦果和代价了。所谓地方上相约开城的内应,很快就被整好以暇坐观其成的官军给扑灭和斩杀殆尽。
然后反过来又算计了太平军一把。在程大咬麾下的士卒进城过半之后,就遭到了城内埋伏的官军和城外聚集起来的土团,镇军,同时举旗为号的大肆围攻。
直到事后回想起来,程大咬也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在军略和临机应变上的许多不足之处;
比如,在腹背受敌之时自己居然热血冲头,想着要再次孤注一掷的行险,突击那暴露出来的张自勉将旗来挽回局面。若不是身边的随营虞候陈肚儿拼命拉住了他的坐骑,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的。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步步推进打的更加稳健一下,也不理会官军的刻意挑衅和骚扰,没有被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的快意和轻松所迷惑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轻易入彀或是败得这么惨。
虽然作为从怒风老营里出来的跟班,一贯有大都督信重和提携,让他独领方面之任来镇平江西的局面。他也一度自觉做的不错;但是在遇到真正的官军健锐之后,还是为自己的轻慢和疏忽吃了大亏了。
而可以预见,他的失败将导致后续江西、岭东、福建得以联成一线的南路战略,出现更多的问题和妨碍。这也是他实在难辞其咎的最大罪过了。
“肚儿……此番事毕,俺要辞去这职事了……”
想到这里程大咬对着身边一名缠着膀子的虞候官陈肚儿道。
“程叔……郎将,何以如此,咱们太平军又不是输不起的……早前义军受过多少挫败,也不是这么过来了。”
陈肚儿却是惊声劝道。
“俺晓得,可是若不是如此,俺心中的坎儿却是没法趟过去……”
程大咬表情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