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这些乱糟糟的人群不管再怎么拖拉和挪移,也在血淋淋的刀枪抽打砍劈的驱赶下,不得不冲到了城墙外的一箭之距内了。
然后城头激昂的金板声顿时响起,霎那间城头上绞盘上弦的大木单弩,也竞相在弦动嗡嗡中放射开来,将一个个冒着刺鼻黑烟的事物,给竞相投在了杂乱无章的人群之中。
霎那间就像是被按下烟头给烫炙过得蚁群一般的。在这些用马尿、石灰水浸渍过的发烟草球的落点上,被驱使的人群也被熏得炸了窝一般,竞相的退散和逃避开来。
就连站在后头负责驱赶的淮南兵也无法幸免,他们在弥漫的烟雾中大声咳嗽和眼泪鼻涕横流着,却是再也无法专心和顾及身前正在逃散开来的人群了。
一时间,这些淮南军好不容易驱动起来的冲城之势,就已然是土崩瓦解之势下,只剩下烟雾弥漫中无头苍蝇般乱窜的稀稀拉拉人头,而再也不复威迫摄人的旧观了。
而见到这种虎头蛇尾的情形,城头上的军民们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大声的欢呼雀跃或是无所顾忌的叫骂、嘲笑亦然起来。
然而,正在城头上督阵和观察敌情的曹师雄,消瘦凛然的面容却是微微一紧,随即放下手中观望镜筒,沉声喝道:
“不对,怕是有诈……”
他的话音未落,城下越发浓重的烟雾当中,就在急促和低沉的呼喝声中骤然冲出许多蒙巾遮面的壮汉来。他们虽然套着破破烂烂的外衫,底下却是甲光隐约,手持兵刃和弓弩。
只是在一个呼吸间,就已然冲刺抵近到了已经被填平的城壕,又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涌进了城墙被打破一角的缺口当中。
这时候,城头上预设的火罐、灰瓶、落石、檑木等物件,才如梦初醒一般急忙的坠击而下;然后又被抵近的敌兵弓弩攒射,给射死射伤的压制过去;竟然未能够及时阻断缺口的涌入之势。
而与此同时,那些伪装成百姓的敌兵,也冲到了内里的土垒和木栅之前,又隔着这些工事间隙中,所密密麻麻刺出来的枪矛和挠钩、叉把,奋力挥砍和格杀起来。
虽然第一批冲过来的敌兵没砍几下,就被戳翻、刺倒、滚落在地上,但是更多后队又踩着他们死去或是苟延残喘的身体涌上前来。
又在前赴后继的尸体堆积当中迅速垫高起来,而硬是从墙内防线前铺出一个满是血色的矮坡,又竞相顺势跃入其中劈杀出一个个显而易见的缺口来。
“挡不住了别将,再不退都要死光了……”
而在突入城角的敌军攻势如潮之下,首当其冲奋力厮杀的别将赵珽身边,也有人大声叫嚷着灰心丧气话,然后就被他一刀砍翻在地上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