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至少也不是什么形骸放浪的场所,所以柴平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好在接下来的马蹄踏踏声中,他的一行人等沿着皇城穿过了数处城坊之后,就看见了沿街中门大开的那所园子。
没有什么彩楼灯花步障过街的奢华富丽接待场面,也没有乐班演奏下的出门列队恭迎人群,只有两名翘首以盼的普通门士而已。这让柴平不免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他也只能调头回去了。
然后,在前阑和乌头大门内大声的通传当中,一身云鹤卷草的交纹锦袍而显得红光满面,精神烁熠的葛存叔也带着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姬妾亲自迎出了二门来;又亲手把住柴平的手臂亲热地喊道:
“小柴兄弟真是好久不见了……今个儿当予我好好痛饮几杯才是……”
“自然了,今晚上咋们客不论身份位阶只叙旧情故谊,细细唠嗑一二才是啊……”
葛存叔是如此精神爽利的一路念叨着,将柴平一行引到了内里庭院之中,淡淡月光下专门置办好酒宴席次的凉亭之中。然后,才有清扬的琵琶和箜篌乐声,在低头端坐左近伎乐的弹拨下,空明清澈的响了起来。
然后那些簇拥着葛存叔的姬妾,才带着各色表情和眼神退散到周边去;由数名家中蓄养的彩衣舞姬款步上前,而清喉唱唱的挥动似水宽袖而轻柔缓缓的且歌且舞起来。
而眼见这么一副局面,不由让在广府和江陵时,就习惯了与将士们一起观赏集体表演和主持过文艺活动的柴平,恍然有些感触起来。这就是这些进了长安城中的义军将领们的生活么;而据说这位义军老前辈也其中风评最好,最为低调内敛的一位了。
这时各种摆在名贵青白瓷器物中的传菜,也相继出现在了抵角相邻的案席上;同样是坊市难得见到走禽游鳞构成的水陆佳肴。而柴平带来的扈从军士们,也被引到了四周的水边、假山下的坐席上去,自有相应酒肉菜肴呈上。
这样既能确保足够的观察和监护视野,也方便住客之间当中说上一些比较私密的体己话。而着葛存叔倒也是个经历复杂、城府老练的人物,一边叙旧怀古一边说着些新朝建立以来的朝野异闻,倒也是谈笑风生而毫不腻烦。
“柴兄弟啊,你还尚未有所家室之选把……”
直到葛存叔说过了许多事情,柴平也微微露出一丝无奈颜色之后,他才正色亦然的叹声道:
“其实有人想要托请中宫保个媒,但又怕恶了你的心意就大家不好看了,所以就托我厚颜来试个口风了啊……”
而当柴平披着高升起来的满身月华,而在灯火点点和蹄声踏踏当中重新踏上归途的时候,心中却是充斥着某种古怪亦然的情绪。因为,居然又被尚在南边坐镇后路的那位大都督给料中了。
那些渗透和深藏在大齐新朝之中的前朝余孽和遗老遗少们,在明里暗里诸多试探和筹划手段都不能见效之后;果不其然的动起了通过联姻来拉拢分化、腐蚀太平军将领的主意了。
摆在他面前的条件和对象也很优厚,有前朝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的妹妹,有直学士裴渥和尚书左丞刘允章的女儿,甚至还有一位前朝广德长公主与宰相于综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