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为了暂且迷惑敌军,兼带掩护咱们使用火器的动静啊……”
随着他的话语,明德门的城墙上沉闷的滚雷声。随着一团团凭空喷薄而出的烟团袅袅,至少数十枚硕大的球弹,沿着预先规划好又留有余地的延伸射界,径直穿云破雾的贯穿进烟火笼罩中的官军阵列。
而这是已经带领一支生力军,沿着侧边坊墙内刻意堆搭起来的房上隐蔽过道,重新绕道杀到阵前来的王彦章一行人马;恰如其会的撞见到了这些球弹击落之初的惨烈情景。
就像是在奔涌在宽阔长街上的密集官兵军势中,接二连三的砸出了许多个血肉迸溅、肢体乱飞的大坑洞,然后又在坚硬的条石地面上,带着炸裂的碎片相继蹦跳而去;继续横扫和撞飞、捣烂了一切敢于出现在其弹跳轨迹上的事物。
不管是躲闪不及的人体还是坐骑,铠甲还是刀牌;都无法阻止这种摧枯拉朽一般的趋势;而任由其在挤满长街的官军阵列中,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拉长轨迹和临时空白。
然后随着街垒背后见状士气大振的太平军士,山呼海啸一般的在王彦章的领头之下奔涌扑杀而出;又有许多抵近街垒背后的旋风炮和弹射器,将燃烧物和毒烟球投掷在长街官军的后队之中。
于是,在前溃后乱的交加打击之下,这支来自河东首府晋阳城中作为后援的北都守捉军,也最终难逃当场大败亏输之中倒卷而逃的最终结果。
然而,这也只是城中正面战场交锋的一处缩影。与此同时的城东的延兴门和城西的延平门附近,随着士气一落千丈的守军相继溃走或是败逃不知所踪;
太平军布下的边缘前哨步队,也与顺势前来进犯的振武军和天德军,同时在城墙上和城下的夹道当中,相继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和对抗拉锯。
然后是永安坊和宣义坊之间的西纵大街;也开始出现了官军马队的冲击;他们轮番用套索和撞桩,将街口的作为障碍的堆垒给相继拉开和推倒。
于是,太平军面对此种局面也一下子变得有些捉襟见肘起来,而不得不陆续撤离和放弃了大片的防区,而将战线收缩稳固在了南郭三门附近。
形成了西至大通坊道、东至青龙坊,以中轴线上的开明坊和道德坊,为抵角和突出处的七八个坊区之内。然而,对于他们虎视眈眈的不仅是城中这些河东代北大军,还有正在城外游曳待机的大队胡骑藩军。
比如,正盘踞和活动在南郭城外东南向的白鹿原上蓝田驿附近,是代表着党项军拓跋思恭的羊纛黑旗;而在西南向连通丰邑镇和鄂县的细柳原上,则是沙陀部的朱邪、葛药三大姓的旗幡。
他们从东西两面的军士存在,正好钳制住了来自大昌关和蓝田县内的可能的援手;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支孤悬在外的先遣军,可谓是内忧外患而势若危卵的恶劣一时了。
然而,正在蓝田县城下掠阵和邀战的一支沙陀军中,一身黑甲黑氅的朱邪翼圣,却是脸上见不到多少喜色,反而有些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河东官军中的隐隐排斥之意,这次长安易手的攻防作战根本没有他们这些边傍、蕃落军什么事情;反而还被事后安排到贫乏空虚的城外来“截断贼军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