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身强力壮泼皮无赖找上门来,将她们手中这点东西给强取豪夺走了;如果遇到反抗和拒绝的,就会遭到毒打和凌虐以为惩戒和警尤,而那些被留用下来的胥吏和武侯、不良人,却是对此熟视无睹。
到了后来,他们干脆得寸进尺直接或是间接的把持了,这些贫户聚居的城坊中前往接受赈济的名额和门路,但凡是想要接受新朝赈济的存在,几乎都要受他们盘剥和付出代价。
不然,就会在夜里突然被烧掉赖以栖身的窝棚,或是走路上被人罩头打的死去活来;就此失去了谋生的能力而活活饿死。也不是没有人在绝境中试图向新朝官府的人申诉和求请。
但是敢于这么做的人,最后免不了在那些胥吏们众口一词的指证和互保之下,狼狈不堪的被人驱赶出来而就此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和音讯了。
因此,这个以皮肉为生计的女人对于孟楷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姑且看在施以援手的份上,给她和她的家人弄到个到南边山南地方去重新过活的名额;
因为在现如今的长安城中,就连这个唯一可以离开长安讨生活的出路,也是被那些底层胥吏和不良人们所把持着,他们虽然没法直接从太平军招徕户口的人那里获得好处,却是可以操弄和买卖这些名额来牟利的。
而这个女人眼见左邻右舍病死的病死,逃亡的逃亡,原本安邑坊中的市井之间,能够做她生意的人也越来越少,这才铤而走险,收容了他这么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义军大头目,换取家人出城另谋生路的机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口所问的结果,他简直很难相信在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这么多藏污纳垢的灯下黑。
新朝的一番善政和良苦用心,又会在这些鼠辈手中变成如此不堪的模样。
然而回想到这里,孟楷突然有些明悟和恍然过来;如今会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不就是自己的报应么。从一开始就被那些不得不留用的降官旧属所蒙蔽和误导,然后任由他们上下其手的勾结起来,继续将新朝治下的局面败坏如斯。
所以,义军会在长安城中所遭遇的这些失败和挫折吗,这也是对于自己这些人等在这长安城的富丽繁华、锦衣玉食中。
在无所不至的阿谀奉承当中,逐渐沉溺和迷失了自己,而忘却了最初本心所向的咎由自取么?
“咱就喜欢这个眼神,让人恨不得多弄一阵子呢。”
那些官军的声音还在外间持续着,女人却是有出气没进气的不再出声。然而他们也终于异趣寡淡的提着胯子起身离去。
却是根本忘却了继续搜查这个一眼就能望个通透的破院和窝棚。
然而,孟楷又继续等待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听的院子外最后一批巡娑的脚步声逐渐的远去;这才推开胡乱堆积的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