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说他麾下这万余兵马乃是最为孱弱的一方,装备器械亦是杂驳不堪,连黄巢带回来的任何一支军伍都不如。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这支人马反而成为了眼下局面当中,举重轻重的一股存在了。
然而黄巢又有些暗自懊恼起来,之前派去夺取大内北墙出口——玄武门的兵部尚书黄鄂却迟迟没有消息回复,这无疑又让他潜在的不利因素更加重了一分。难道他身为曾经的冲天大将军,如今堂堂的大齐天子,真要卑言曲求于人么。
想到这里,黄巢对于立即结束这场战事的欲望就更加的迫切起来。虽说他麾下尚余三万多堪用健儿,在关西各地亦有若干留守军马;但是实际上大多数人马俱疲且不乏伤病满营,而需要觅地好好休整和补充才能恢复旧观。
因此,随后他就下定了决心低声倦怠的对着左右招手道:
“传我令去,使人上前招降河东残部吧;就说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交出崔老贼以下的领军诸人,其他士卒将校皆可网开一面姑且得活……”
“再派人前去东南面的军中,传喻那朱三前来觐见吧……就说我要当面好生封赏他的救驾急援之功……”
不久之后,就当黄巢使人轮番奔走于阵前再三叫喊不已,但是这些河东军像是不为所动一般的毫无反响;直到另一端太平军阵列之中,突然响起了滚雷阵阵的轰鸣声;接二连三的炮子轰打在了河东军残部的阵中,连带这居中顽强挺立的行营大纛都被扫断摧折下去。
而这些聚集在土丘上沉默而麻木亦然的河东兵,才像是被一下子惊醒过来又炸了窝一般哗然大喧的四下退避和逃散开来,然后又被四下包围圈的兵马堵截住又反推着冲杀撕斗回来;
然而接下来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当那些为太平军阵列所冲的河东兵,几乎是迎着铳击和箭射纷纷丢下兵器,高举双手的跪在地上当场高声请降和求饶起来;反而是遭到其他方向的河东兵,却是拼死争斗着然后被砍杀、戳死在当前。
然后,其中又杀出了一支数百全身披挂的甲兵,人人具持大刀长斧大开大合奋力砍杀,而于围攻的大齐军马中几无一合之敌连破数阵,又仿入无人之境一般的接连杀穿到了渭河边上,才折转过来又杀向了百步之外的中渭桥。
然而见到这一幕的黄巢,却是不怒反喜道:
“崔老贼这是黔驴技穷了……却正好入我彀中!”
随着他的话音未落多久,这些带着满身箭矢与血色已然杀到中渭桥边上,又驱散了桥头拼命射箭阻击义军弓手的甲兵,突然就不得不争相顿足减速下来了。却是这些弓手在被杀散之前,就已然在桥头堆放了许多横七竖八的横木以为障碍。
这些浑身沉重又手持长兵的彪悍甲士,一旦步入期间想要跨越而过就变得格外举步维艰起来了;然后就被重新围拢上来的弓弩手集中攒射放箭,哪怕有厚甲防护也难逃浑身插满箭羽而相继倒地死去;
但是在这些悍勇甲士用身体前赴后继的掩护之下,还是又部分人得以奔逃上了中渭桥,又冒着背后追袭而来的流矢如雨向着对岸没命飞窜而去;然而,在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却不是逃出生天的广阔原野,而是一支从对岸河边草荡中骤然冒出来,挺刀持矛相迎的生力军。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除了被太平军阵中受降和缴些看守起来的部分外,最后一股残余的河东兵被斩杀殆尽之后;蹲守在渭水对岸的卫鹤府左率黄万通,也押解着数十名俘获沿着中渭桥送到了黄巢当面来,又狠狠的按倒在地上大声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