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仗彼方的章程,哪怕再不济也能做个富足人家,可要是恶了太平军,怕不是要抄家没族累计子孙身后,永世再难翻身的境地了啊!”
“以太平军如今之势,难道你还指望能留下来这点人马来作甚,还不够刘汉宏或是杨行慜之流一口吞的……”
而在排队横渡江上的连云船队当中,组织本地丁员、物资前来接洽的江东三路善后处置副使李瓒,也在对着一众聚附在身边听用和行走的亲族子弟,半是得意半是感叹的捋须道:
“你等可知道大都督这次出兵用了多少时日?先发的上万人马,自用三月配备,前后就只有五天,五天啊!!”
“从江陵得令开始,各方就近调拨军资物用和畜马车船行具,编组参佐和帐幕人员,召集夫役丁壮以为转输,前后就只用了两天!两天功夫啊!”
“然后待统将自江陵登船放流而下,沿途自备行囊装具前来汇聚的徒手士卒,也早已经得令在地方预设的粮台和宿营地,分批等候点集和归建了啊!!”
“前后也只用了三天,三天之内就抵达江宁附近;与当地游曳江上水军的汇合一处,而开始登陆对岸了啊;若论上下一心、雷厉风行的用兵神速,这天下直达又谁堪比之?”
“若是当初的朝廷还有这种齐心协力,运筹帷幄、指如臂使的能耐,又何须丢了两京逃避蜀中了……这不是人心所归的天命使然,又什么算是天命呢?”
“是以这淮南攻略从来就不是大问题,真正要紧乃是事后的布局和安排啊……这也是我能够为尔等争取一二的地方了……”
而在另一艘大船上,经过了长相粗狂峻黑了不少的王仁寿,也在对着身边的一名文质十足的年轻士子到:
“千万记住,从今往后不要再口口声声什么祁县王门了,那又是什么?咱们现在就是袁州新渝王氏的远支分家一脉,你就是我为数不多在世的族亲了;我还是那么句话,若是拎不清楚这些干系得话,就还请赶紧滚下船去,以免牵累了他人?”
“我将你们从长安城那个死地带出来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门宗祀的传续么?要知晓我前后可是承担了若大干系,好不容易才给你保举来这个阵前试用机会的名额。”
“是以到了地方之后就给我放下身段沉下心思去,好好的体会一番斗升小民的生计疾苦,再用心想想自己究竟能够做到些什么。太平军讲究的是经世务本的学问,而不是躲在家宅里死读书,钻学问的功夫!”
“若不是依旧不懂得体察民间疾苦,而善加以调和疏解的话,就算是经学传世之家的声名卓隆,也难逃哪天被人打杀上门来的存亡之厄。但若能因此站稳脚跟而又有出人头地之望,那兴许将来的河东本家反而还要仰仗我辈来传续了……”
就在百里之外下游的扬州城中。迎着一片山呼海啸声,一身衣甲鲜明的杨行愍一行将帅,也策马步入了扬州的南门楼;而享受着来自万众瞩目的荣耀与辉煌的时刻。而努力绷住自己面皮才不至于大笑出来的杨行愍,亦是心潮澎湃不已;这才不过几年光景而已,这座淮左名都、天下第一富邑,终于落到了自己的手中了。
在此之前他本以为还要有一番苦战和周折才能得手呢。但是那个狡兔三窟一般逃出来的吕用之,却是给了他连番的惊喜使然。因此,他仅仅是布阵围困住广陵城四周,而轮番作出了佯攻之势后,就有人忙不迭里应外合的开门出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