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致远看来,此辈中人在私下发发牢骚的嘴皮功夫是有,但是在那位杨使君露出真正的颓势和局面难以挽回之前,却没有多少的背弃和违逆的胆量,也决计不敢轻举妄动的。然而这一次,显然是有人不想放过他们了。
却不知道这是杨使君的本来意思,还是他身边人的撺掇呢?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还有几分挽回和自救的机会才是。他想到这里顿然对着比自己年长许多却是手足无措的张乔宽声道:
“我这就去求见使君,看看是否有所缓转的余地。但高致兄还请别寻一处暂避一二,至少这般人多眼杂的行院之所是不能再呆了……”
“好好好,一切就摆脱孤云了……”
张乔亦是六神无主的连声应道:
随后崔致远就穿戴好了一应公服行头,又骑上一匹带有官用钤印的青驴,就这么拼接这对着扬州市井的熟稔,穿街过巷的躲过了好几拨接头巡夜的士卒;从堪比两京的扬州大市里出来之后,他又绕过了贯穿在九里(长)三十步(宽)大街的广济、小市诸桥,贴着罗城东下的并行水渠,来到了位于子城的蜀冈丘下,才被拦住。
随即他递上了自己的绯鱼袋和告身贴牌,肃然宣称自己有急要的公文递进于,位于蜀冈上昔日隋炀帝江都宫旧址上兴建起来的淮扬大都督府内。好在今晚他的运气似乎还不错,居然撞见了一位相熟的守门将校,不但接了告贴还将他引到内里一座小亭里且座,等到下一步的传奏。
然而他在这里一等就不知道是多久,而在这里也只能隐约看到和感受着,火光晃动和人声杂乱的外郭城池当中,那种的弥漫开来的动荡不安气氛。再加上他之前就未曾好好休息,居然就在这种枯燥且煎熬当中慢慢的打起盹来了。
“孤云兄?可是孤云兄么?”
崔致远再度被人摇醒起来的时候,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在他身前关切喊道:却是昔日解压之内一个还算亲善的同僚。只见他满脸忧急的继续说道:
“你这么还敢留在这儿啊!莫不是等死呼?”
“此话怎讲……”
崔致远闻言一下子就浑身机灵的清醒过来。
“你递上去的那份东西,正巧撞在了使君的霉头上了,大光其火之下,就连递进的张虞候都吃了二十脊杖了,声称要严惩此妄言之徒;只是恰巧赶上要紧公务会办,这才按耐下来……”
这名同僚越发语气急切道:
“我恰巧在旁见了是你的手帖,连忙寻个由头出来给你这递个信儿……待到使君回头想起来,你怕就真走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