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就是在乱世当中富集与广陵城内,以求苟全偏安一隅的官宦、富室之家,在这扬州数十万户口当中的亦是比例高的吓人。
因此,这些不同的群体需要详加区分开来而采取相应的对策和分化手段。比如前者姑且属于可以争取和改造,乃至优先利用的对象。而后两者则是需要压力镇压和清算,甚至允许一定的矫枉过正,才能肃清其后续影响力的群体。
又比如,扬州作为天下第一等的富邑,境内同样也是文风极盛而历代士子、名人、大家荟聚的源远流长。相比“种花如种菜、琵琶比饭甄多”的楚地风流——江陵,这里不但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奢靡所在,也是“文章尽在锦绣里”的东南文运之眼。
所以对于当地的士人学子,也需要一个足够用力的甄别和分流的后续章程。
而在越发黑暗下来,又笼罩在昏暗的月光之下,广陵城内曾与洛阳,长安齐名,而在外郭腹心地带和水运汇聚枢纽,足足占据了十几个坊区之广大的扬州大市当中,一片杂乱的普缇寺里。
唇口干裂须发焦卷的前淮南节衙记室新罗人崔致远,也抱着惊魂未定而犹自浑身站站的歌姬芙蓉;在黑暗中静静听着已经从惨烈厮杀、哀鸣声中远去的街头上,所传来的一阵阵梆子和响锣声。
那是有人在沿着街道大声喊话宣扬着什么,一直相对应的还有此起彼伏的隐约歌子。
“唱太平,颂太平,太平军来得太平。”
“男女老幼居得安,士民百姓皆欢颜。”
“买卖公平不强求,良善人家不侵扰。”
“残民害民不轻饶。”
“作奸犯科莫能逃……”
“……”
“速速出来登了名,又是人间好光景。”
然而,听着这些隐隐约约堪称粗砺不堪的歌子,崔致远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悲苦难当和痛悔难当;因为就是他在情急之下的不谨慎和疏忽,无意把那些乱兵给引到了附近寺院当中的藏身之所。
结果,那个据说出自三吴名门的吴兴沈氏支系,却因为家门破落而流落风尘,最终因为迎来送往而长袖善舞善于经营,得以为自己赎脱出来,又安然躲过一次又一次城中风波和变乱的沈三娘,最后还是难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