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日的救治和修养,并没能令饱经创伤的三娘完全恢复和痊愈过来;但是她还是以不能耽误了男人前程的理由,坚持催促着并决意跟随着崔致远踏上了前往江陵的道路。
至少,对于这个身心都受到极大伤害的女子而言,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留在了扬州这个蕴含了她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和惨痛的过往,也让她几乎丧命掉的伤心之地。因此,无论是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崔致远也实在拗不过她,更兼心中有所愧疚和自觉亏欠良多,只能应允了下来。好在那些太平军也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便利。如今往来扬州境内转运人口和贩卖物资的上传时络绎不绝,随便就能给他们安排一处妥帖的舟船。
这是一艘专门用来载客的六百料江舶,因此在两层半的楼舱当中,不但简单的客舍、火厨、饭堂和公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移栽到船板上,以提供一些时鲜芽菜的苗圃和盆栽,和养在尾仓内的鸡鸭猪羊等活物。
因此能够乘坐的也是囊中相对丰厚的客商、富家之属;而凭借太平军开出的一纸凭条,崔致远不但得到了其中位于上层中部最大最好的一间客舍,还成为了相继上船的数十名带着随从和伴当,以及大包小包行装的旅客,众所关注和侧目的对象。
只是崔致远也无心与他们攀交和搭话,就早早的带着女人躲进了内舱当中落得了个清净。然后等到船上客人都上的差不多了,由船家招呼着进了仓安顿和收拾起来,他这才从仓里出来而站到客舍专属露台的栏杆边上,吹着寒冷的江风透透气。
然而,却见到自己出来的城门方向隐隐有骚动的迹象和嘈杂声传来,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然而下一刻,从他所在露台的下边却是不断有声音往他耳朵里钻。
“南水门那儿又出什么状况了?”
“那是城中些许杨氏一党的漏网之鱼,想要冲关出逃呢……”
“岂不知扬州水陆十一门,都被人外松内紧的给看住了,据说还有昔日的节衙故旧在盯着认人。故而每日都能好些可疑人等被逮出来了呢。”
然而话题又转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兄台此番带了如此多行装和伴当,是打算就此啊迁往别地么……”
“自然是去江陵开馆了……我辈先打个前站了……”
“开馆,却不知道是开什么馆?”
“当然开的是商馆兼乡会了,也算是为淮扬的同乡、同业某个落脚之所……”
“想不到,现今淮扬的商家也要在江陵开馆了……殊不知扬州才是东南名胜的第一富庶之地,历来只有各地前来开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