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足以。且派人射书去劝降潼关的贼将,只要愿意献城以投,便就许以藩镇旌节……蓝田峪、大昌关和蓝田(县)城内的贼军,皆依此办理……”
郑畋再度开口道:
事实上这也是最惯用的手段,在他这一路过来期间早已经以朝廷的名义,册封了至少十几个节度使和经略、观察使的头衔;甚至连那个半路投降于连云堡,并且带领官军骗开群龙无首,却依旧坚拒不退的萧关最后城防的贼将黄石,也得到了一个豪宋观察使的头衔和告身。
当然了,相应的后果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对他来说,只要官军能够在关内取得最终胜利,那自然就有时间和功夫去慢慢收拾中原之地,而逐一兑现这些封赏。如果这场集三川、河陇之力的最后反击也失败了,那决意与国同休的他,也自然没有那个机会去兑现了。
是以此时此刻他心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患得患失,反而更多是以身许国而名垂千古的慷慨决然,或者说早已经做好以国运相博的全盘打算,而相对的平静和坦然。就像是当年淝水之战前,布阵于幕府山上的名臣谢安一般……
唯一可惜和遗憾的是西北的情况错综复杂,一番梳理下来之后却错过了前年,崔安潜发动代北、河东军试图光复关内的决战;不然以西北、剑南和河东三个方向合力发动之下,收复两京的希望和胜算自然大上许多……
而在他心底最为警惕的威胁,则是已经席卷了大半南方之地的太平贼势力。因为相比空有新朝之名却没有多少权威,也难以合力共赴的黄氏大齐;对方才是真正拥有周密的章程和制度,并且以扫除天下旧有势力为基本主张和义理;如今已经蛊惑和聚附到大批的追随者,并暨此建立起各级地方官府,所谓真正的家国心腹大患。
因此,对于太平贼方面许以官爵厚禄的效果,他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指望。然而就算事有不成,多少也可以令其内部互疑、自相扰乱一时吧!这样就可以为官军争取到更多的开展布局的缓冲时间。事实上,相对于如今困守在长安城内的黄逆所部;他在关内后续的战略布局更多是针对,如今据有商洛——武关要道的太平贼。
就在重新合眼假寐的郑畋,慢慢在脑中构思完善相应的战局布置,并且琢磨其中诸多细节上的可能性和变数之时,突然有前后两名身穿裘皮大氅的藩将,相继推帐而入的通报声却是让他再度惊醒过来。
“启禀相公,在玢宁、鄜坊方面的回鹘军来报,发现大队贼军的行踪……”
“启禀堂老,潼关城内有所异动,疑似有关东的敌援抵达了……”
“好,正中下怀!”
原本在假寐中还有些超脱清逸气度的郑畋,却是骤然变得威严深重而气势十足的不惊反喜道:
“传我令下,东面的肃州游骑、甘州藩骑,鄯善部和凉州马队,就此放开华阴、郑县、新丰一线的大路,静候来敌吧……”
“再令北苑的归义军本阵,末温十三部联营前出富平、美泉一线,准备策应回鹘军马;夹击来犯之敌……”
“传令于阗、苏毗、吐蕃等三民部,并同西州、河州团结,佯攻于蓝田县城,凉州营兵移防白鹿原,以待大昌诸关内之敌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