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红药闻言有些无言以对,却又不由心中再度翻过一阵难以言喻的欢喜和甜蜜来;之前在汤池里一步步被诱使着突破下限,摆弄得这般那般的一点点怨念,都就此不翼而飞了。毕竟,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断强调和重视她身为唯一夫人的立场和态度:
当然了,与江陵城内张氏即将临盆的消息一样,接下来的回归行程依旧是相对保密的;因此,自然会有一名身形近似的替身,继续留在当地完成那些体验日活动的后续,直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进行公开表态和发布事宜好了。
而在这段上百里的短短行程当中,就算是以一贯见多识广也见惯了大世面的周淮安,对于这个即将临世的孩子也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去来,大概这就是任何即将为人父母的某种本能和常态吧。至少在孩子降生这件事情上,作为掌握最高权势和资源的上位者,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是相当有限的。
而身为穿越者,也不过是引入一些后世更加科学的系统化知识和经验,以确保孕妇足够的营养和身心健康水准,足够卫生清洁的待产环境;以及诸如助产钳、剖腹手术之类的辅助措施而已。然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的将剩下事情交给概率了。
所以这也是周淮安坚持马上要回去的原故之一。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可以在关键时刻和自己的女人孩子在一起,共同面对和接受那个不可预测的最终后果。然而,显然比他更紧张和见诸颜色的则是同行的小夫人曹红药。
在这段行程的车途上,她几乎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预备役的母亲似得,开始念念叨叨的着该给孩子准备怎么样的小衣和鞋袜、什么花色的襁褓和被褥才是好的;仿佛只有通过这样形诸于外的琐碎细节,才能冲淡和排解一些她心中的复杂焦灼。
因此,在这段仿若是度日如年又恨不得快马加鞭的行程当中,反倒是周淮安给她不断提供安慰并且好好科普了一路;在江陵到襄阳之间的这百十里距离内,也是如今太平大都督府初步实现原始的煤灰粉水泥和矿渣水泥批量生产之后,所建造的第一条实验性道路。
因此相对太平大都督府境内横贯四面八方,以土石胶结为主的硬化大道当中,可谓是独树一帜的存在。所以相对于传统意义上顺流而下行船的汉水主航道,这条已经十分接近后世大马路的标准大道,在直线距离更短一些,通行车马的速度也更快一些。
所以无论怎么担忧或是心情忐忑的需要不断找话题来排解,这段行程还是在仅次于驿马急递的数个时辰之后,看见了日头西斜之下江陵城外,那据有代表性存在和地标象征的枧山,以及山顶上那十分显著的壁板信号塔,也是专为山下两江交汇处提供夜间通航照明的灯塔所在。
因此,当周淮安所在这辆特殊结构和标志的马车,一路穿城过门来到了原府衙旁居养的园子里时;天边依旧还挂着最后一片的亮光。只是从沿途所见那些前来迎接,或又是匆忙奔走的侍女、仆妇脸上,还是不免让人再度感受到了沉重而紧张的分为所在。
而周淮安也没有来得及梳洗,就带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曹红药;来到了园子深处被成群端持着各色器物守候的侍女和仆妇们,给众星拱月一般团团围拢起来的一座水旁小楼前,这才在一片短暂而低抑的见礼声中,如水分波劈浪的给让出一条大道来。
此时此刻,周淮安已然可以听到里面一阵接一阵隐约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有交相抚慰和鼓舞、振奋的话语声:“娘子再加把劲儿……”“娘子定然可以的……”,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而握紧了牵着曹红药的手儿,却又被她同样有些汗津津的小手反握在掌心之中。
而作为女卫队长而甚得熊腰虎背的月姐,也站在门廊下低声禀报道:“娘子自午后开始生产,已然持续了数个时辰了,只见血水而不见孩儿出来。眼见得气息渐弱,女医们不敢擅专,只等王上一句回复,是否采取一些保全的手段?”
听到这话,曹红药也不禁露出了某种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和担忧的情绪来,因为在这一路上走过来之后,她也不是不晓得所谓的保全措施是什么。这其中就有保全大人和保全腹中孩儿的残酷抉择了;只见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周淮安斩钉截铁的道:
“自然是在全力救治的手段之下,优先保全大人了……”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