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开春之后相继爆发得蝗灾,不但让原本盘踞在泰宁军境内,相互角逐得各方势力暂且罢战息兵而自顾自的。也大大打乱了他于地方休养生息和生聚实力得步骤。然而,正所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接下来一个消息再度打乱了他得心境:
“什么,蔡州贼大举兴兵了?现在正当春荒时节,他们哪来得粮草用兵?”
第1005章 羽檄起边亭(一)
秋水横流下者巢,踰推百里即荒郊。巳知举世皆行潦,且复因人赋苦匏。
极浦云垂翔湿雁,深山雷动起潜蛟。人生只是居家惯,江海曾如水一坳。
《淮北大雨》
清代:顾炎武
……
“闲吃稀、忙吃干,隔三岔五有鸡鸭,逢年过节宰猪羊;勤快庄户日子好,似那穗儿节节扬……”
在依稀的歌子声中,邓疙瘩单手拄着手里的叉把,另手扛着三眼铳,越发昂首挺胸的带头走过新翻泥浆气息的田埂。这种灌渠水混杂着积年腐烂麦草的泥浆气息,让他闻起来很是舒坦和亲切,却是想起了自己名下所领到的二十三亩田地。
虽说作为照顾军属的就近安置政策,他那个蛮女老婆可以到当地城邑、市镇的官办工坊里去做事,然后领一份稳定的工食钱。但是她显然更在乎和习惯侍弄田地里的活计,也喜欢和那些混熟的同乡屯户相处;因此最后求了人情改成了就近新田庄的安置政策。
其中男女落户的基本口分田各五亩,他正式从军之后又得了八亩助军田的配额;最后五亩的配额,则是用来补偿他们这些自愿从江西迁徙往淮南的屯庄民户,重新进行屯垦和安家的差额补偿。只要他服役满五年光景,不管日后病死伤残的缘故,这些田地就可以让家人余生耕种下去了。
因此,虽然是从沙土和砾石的荒坡里重新开出来的生地,但那可都是靠近新开河渠的水灌田。头年种一些耐贫瘠而快生速长的糜子、豆薯、瓜菜之类,再堆些水肥慢慢调养好了地力;等到来年就可以灌满水插上绿油油的稻秧子了;那也意味着最迟在端午之前,就能吃上香喷喷的自种大米饭了。
然后再拿上一份暂编驻队营的薪饷,和四季八时的勤务津贴,不但足以支付和抵偿庄子里每年双抢、双收的那点劳役工分折算;还可以不断给家里添置些什么新物件和家什,给婆娘孩子们置换一身新衣裳和头面用度什么的;还能就着盐水花生和炒毛豆喝点儿便宜的浊酿。
因此,他并不讨厌出勤上番的日子,哪怕这一切看起来总是千篇一律的辛苦和枯燥无味,但是相比同样要在风吹日晒雨淋之下,面朝田土背朝天的站在田泥里起早摸黑上往复劳作一整天,至少现在要舒服自在的多了。
下雨天有雨布和遮笠、防水的胶皮靴筒,日头最热的时候也有竹编的宽檐大帽和调制好的防暑茶汤;吃得是甜咸十足很能管饱的纸包干粮和炒米、炒面;更别说在每轮勤务结束之后,还可以美美吃上一顿炖煮甚浓的肉汤泡饭,或是压条子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