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积压在关墙下的后续人马,终于在被轰得一片狼藉的残断中,重新清理出一处勉强可供通过的出口,高举着太平青旗冲上关垒来的时候,就算是对面还有更对集结待战的敌方援军,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收兵而退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鲁漂泊等残余的先登之士俨然是由此捡回了一条性命。因为位于山头关垒另一端的对阵官军,已然展开了数行弩手组成的箭阵,随着攻势受挫倒卷而回的下一刻,就要不分敌我的乱箭覆盖他们这些前出的太平兵了。
然而这些官兵箭阵还未来得及搭射,就被涌上墙头的太平生力军,给不约而同的一阵前线齐射乱放,给扰乱打翻了阵势只射出一些凌乱无章的箭矢,就不得不凌乱四散的退避开来。其中一只就插在鲁漂泊的大腿边沿上,他只是手中湿滑乏力之下竟然一时没能拔出来。
随后就见一只磕碰的坑坑洼洼的水壶,被递到了鲁漂泊的面前。
“给……”
他不由定睛一看,却是与自己同批在广府从军别名贱贱儿的半个乡党,如今别属山兵营的白兵旅副王健;不由抽动面皮感激的笑了笑。又迫不及待的咕噜作响一饮而尽,这才回过味来居然是加了烧酒和糖的浓茶汤,大大吐了口气才道“多谢了。”
这时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度响起,却是抬架上城头的数具短管山炮也开始放射了;这就像是一个催促的信号和征兆一般的,在关垒后方相继炸开溅起土石断桩当中,那犹自摇曳不定的官军旗帜也纷纷拖倒下来,而变成了越发远去的尘烟和声嚣。
而随着夜色降临而最终脱离了战斗,一路退倒了鹿头山下驿馆处的数千名官军;听着山头上隐隐传来的欢呼声和闪烁的火光,却是难掩各自愁云惨淡和惶乱颓然的颜色了。身为守关主将的郑君雄更是难掩丧气和失望之色。
因为他在关内的上万守军和壮丁,如今随他这一路退下来也不过是两千余人。至于前来驰援的杨晟麾下威戎军,也不过是从原本残缺编制上补全而来的三千余人马而已;在虚张声势的数度反攻不果之后,也只剩下了一千四百多人撤了出来。
只是在他们合兵作一处的时候,却又不免产生了新的分歧。只见袍甲上满是尘垢的杨晟,毫不犹疑的抓住了郑君雄新换坐骑的缰绳道:
“敢问防御下一步当作何去……”
“自然是回到州城去整军再战……”
郑君雄亦是脸色不愉的生硬回答道:
“难道防御要就此弃成都和行在而不顾么?”
杨晟却是有些不依不饶追问道:
“岂有此理,我这也是为了御贼大计,难道身为守土之责,就要坐视贼军肆虐州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