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作为如今专事监管五道十二路的(广府、湖南、峡江、江西、关内、江东)六大行,各种飞钱和汇兑交易的仓曹钱务科,为此专门提出了一个申请;希望将其纳入到官方的正式监督和管理当中,以免其中“伪滥横行,欺诈兼有,徒损威信”。
虽然周淮安对于自己的治下的一系列跨时代举措当中,居然能够催生出这种原始金融活动实在有些意想不到;但是对于属下这些部门的自觉性和眼光还是颇为欣慰。只是要规划好底线和框架,才不至于在形成既得利益群体之后,变成新的弊端来源。
毕竟资本的本性是逐利的,而这种趋向走到尽头,就会从带来多元竞争活力的自由市场,变成寡头垄断下极尽所能割韭菜的饕餮巨兽。所以古代诞生了形形色色最终演变成社会生产力阻碍的专业行会和商团组织,而现代更是催生了灯塔国这个伪装成国家的财阀联合体。
因此,适当的外在制衡和竞争,来自政权体制上的约束和限定,是抑制其中不利因素而变害为利的基本保证。而在这个基础上,只要都督府肯放出部分未来新占领区,部分利益和特产专营权作保证的话,再筹集个百十万缗的追加军费也是毫无问题的。
毕竟以自古以来的剑南之富庶,物产之丰饶,人口之稠密,哪怕是通过后续的基建项目和潜在的市场需求开拓;不用多久就很容易将这笔开销给赚回来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轻易开相应的口子,不然很容易产生利益倒逼政策的潜在结果。
但是,周淮安偶然也会接到一些特殊渠道送上来的奇葩申请和诉求。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有些让人一笑置之的无稽之谈,或是性价比不高的老调重弹。但也有些暗戳戳不可告人的私货或是别有用心的产物。
比如就曾经有地方僧人以镇反会行事多年“难免有伤阴德”为由,建议举行一场大规模的水陆法会以为超度,并且将其变成一种劝募的常态。但是这个提议显然就不是坏就是蠢,或者说是又坏又蠢的其心可诛。
因为这么一来就等于从官方表态和道德层面上,质疑和否定了镇反会这么多年来的工作成果,乃至据此可以动摇和波及到太平军大都督所推行的一系列政策的正当性和大义所在;正好就落得那些反对派和反动残余的下怀了。
(就好比后世公知们在网络上,变着花样质疑新中国土改成果,鼓吹给逃走的地主、奴隶主后代平反和落实政策一个道理。)
所以事后提出这种建议的人,及其背后挖出来的鼓吹和推动者,都被送到了边远、偏僻的编管地去,一边种香蕉、挖竹笋,以便好好地接受劳苦大众监管下,洗心革面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改造。
而在处理完这些日程事务的午间休息时分,周淮安如今也多出了一个新的日程安排。就是来到隔壁的园子里,例行看望自己新出生的两个小儿女。因为正午时分也是春阳日头最暖,两小被送出来晒太阳和休息新鲜空气的时候。
只是当他屏退了左右而穿过守卫数重的廊道和回门,来到了府衙侧后方的庭园里时,却听的是莺莺燕燕满庭的人声喧哗。却是家中的女眷们都暨此聚集在一起,围绕着这两个襁褓中的小儿女正当是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因此最先迎上前来的,居然是闻到风中的气味而在几声惊呼和叫骂声中,连忙飞奔过来又蹭又磨绕着他大腿打转的熊狼狗(大鬣狗);只见它龇牙咧嘴吐着舌头老长而不断试图搭爪立起来,满眼乌溜溜尽是讨好和委屈的复杂情态;
只是现如今熊狼狗已经长的有成年人及腰高了,吃的那是膘肥体壮而油光水亮,圆滚滚的周身稍微动起来就像是在抖荡着一身金褐相间的圆斑皮毛;却又被人仔细梳理和结成了许多小辫,绑上了五颜六色的花结,因此看起来让人很有些忍唆不禁的可笑意味。
“见过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