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郁结难展的李明达,却是难得宽言笑道:
“但承此吉言,若得脱出危难,你我定要在那东崖上多开几窟,以为供养佛事亦是慰藉各家死难的子弟啊!”
说话的李明振,却是显得脸色惨白而形容消骨的虚弱。
“大兄尽管安心,咱们一定会将这些子弟囫囵带回家,再修凿个格外气派的大窟龛来……用最好的师匠来造像,定要比那些吐蕃窟造的更加气派和出色……”
李明达也不由振奋起来道:
“好……”
听到这番话语的李明振却是笑了笑,却是突然有些胸闷气喘的再也说不出更多话来了……
而能够让曾经在决定河西光复与否的关键性廊州决战之中,毫不犹豫披坚执锐迎面悍战冲杀,吐蕃人的重甲铁骑十数阵而周身浴血浑然不觉疲累伤痛;
也曾在神乌、河兰之战时,数日不眠不休吃喝啦撒在马背上,累死累垮了好几匹坐骑而与回鹘、退浑等藩部游骑辗转奔战;直至突袭得中军大帐的“虎骑”李明振。变成如今这副虚弱模样的罪魁祸首,却只是一枚铳射的铅子。
正所谓是“将军难免阵上亡”的基本道理,他也不是没有受过更多的伤创,却依旧坚持悍战不休的例子。但是这一次在他亲自负责断后和击退那些岭贼的连续战斗中;一枚无意间打破甲边而嵌入他大腿的铅子,却在战后痛苦折磨了他至今。
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那些专门用来处置箭创的手段,只在他洞彻的大腿肌理内挖出来了大半枚破碎变形的铅子;然而接下来因为天气炎热和急促行军而产生的溃烂和发热,却让他尿血不止而连马都骑不上了。
就在李明振脸色越发惨淡起来之际,李明达却是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如今这些人马当中,也就咱们两家的子弟最众了;大兄又是大家伙与危难之际所推举的,岂非就是日后众望所归的领头人……”
“四郎……此意何为?”
喘了好几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咳出来的李明振,却是脸色微妙的断续道:
“既然索氏一党连同行台都已经不负所在了,能够主持和担待的归义军的偌大局面之人,除了大兄之外又舍他取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