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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校对版] 猫疲 1829 字 2023-03-17

甚至罪名都不用额外安排了,一个助逆党附的罪名就足以让他满门万劫不复了;归根结底,他们这些立身不正或者根基虚浮的巨商大贾,也不过是朝廷眼中时刻待宰的猪羊而已。

若是太平年景倒还好,那些世代权宦门第显赫的人家,终究不好让“阿堵物”的铜臭脏了自己家的手尾,而终究要有人替其生财聚敛的。然而,到了国家衰微而时局艰难之际,他们这些身家万贯的商贾,则是拿出来杀之后快的最好替罪羊。

所以,他在那位大阿父田令孜和豺狼宰相卢携,都相继露出颓势之后,就已然开始暗中安排自己和家族的退路了。毕竟,相对于那些贪婪或是刻毒之辈,郑堂老那样一心为国而不忌毁誉的济世宰相,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在保扶君父和国家天下的堂堂大义面前,这样的冠冕人物几乎是无法被收买和打动的;反而他为了实现心中的志向和理想,却是毫不犹豫会用任何一切代价和手段,而将他们这些卑微轻贱的“五民之末”,当做施展抱负的垫脚石。

所在,在同宗的西市茶商王婆先,不堪忍受来自大内胆额索逼和强取豪夺,而转而举家奔赴南下之际;他也是暗中施以了不少援手,不然的话,对方又怎么能够那么轻松的带着一家老小,穿过山南东道的朝廷治下就此逃入贼境呢?

这也是他暨此试探另外一条出路的手段,也留下这么一个难以磨灭的恩义和日后被引荐的渊源。所以,等到了黄巢大军西进,而朝廷连最基本的体面和秩序都难以维系的关键时刻。

他干脆用财帛细软说服和收买了那些,被派来保护监视他的不良汉和神策军士,就此护送着他在内用来维持门面的仅存家族成员,抛弃了所有的固定产业而一路长驱南下,进入已经易手的襄州。

然后,他之前所苦心经营和处心积虑铺垫的诸多恩情和人脉关系,就在这个时候迅速变现成了他在陌生环境下崛起和立足的资本;甚至就连那王婆先甘愿退居次席,敬奉他为关中商人的领头人行首。

相比那些居无定所的行脚商人或是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坐商,作为他们这些卓有成就的大商贾,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乱世。那意味着多如牛毛的匪盗和乱军,以及遍地设卡抽税,乃至毫不讲情由就能强取豪夺,甚至杀人越货的地方割据势力。

那也代表着无穷尽的风险与令人绝望的飘没成本波动。因此,只要是一个能够保境安民的势力,哪怕是一群强盗、土贼、泥腿子起家的卑贱出身;但只要是可以进行交涉和沟通,就意味可以在约定的代价和条件下,继续谋取商机和利益的可能性。

但是显然自从来到了太平军治下之后,给王酒胡耳目一新的惊喜简直不要太多。这也许是天下对于商贾最为优待的势力了,他们对于商人的优待可不是体现在利益割舍上,甚至比其他的地方更兼律法森严和行当约束严密。

但是,太平军也同时给这些商贾之家,打开了一条难以抗拒的全新人生道路;除了组织族人子弟和私家武装参加海外征拓之外,他们同样也可以有条件的开馆、游学、考拔和入仕。

这岂不是千古难得一遇的“圣明之主”么。所以,当太平军每每有所大动作,无论是长短期的军债官债,还是民生营建,灾患的劝募,或又是大战将起的助军转运之期,他都丝毫不会甘落人后。

不求真正能够被接纳或是占据上多少份额,乃至真实的获利多寡;只求自己王酒胡这个名字,能够时时被督府众人所提及。

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任何名字只要能与如日中天的太平督府挂钩一二,便就是一笔天然的财富和口碑,哪怕是白手之身也自然有人拿钱财、货物来求合股共利。

王酒胡的追求当然不会这低级和直观,他更在意的是长远的经营和共存之道,或者说是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更好捆绑在新朝的旗帜之下,而得以扮演更多积极有利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