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想了想,突然转身又跑向赵和。
看到这一幕,诸学子都是大怖,有人干脆拼命叫他,要把他唤回来。
他却跑到赵和面前,拱手行礼:“赤县侯,能教我如何读书么?”
这家伙去而复返,赵和也很是惊讶,听到他的提问,就更是惊讶了:“我?我出自铜宫,一向不曾读什么书,你还要我教你读书?”
“赤县侯来之前,稷下得知消息,多以为赤县侯不学无术,靠着天子旧友的身份逢迎天子,这才获得官位,所以对赤县侯多有不满。不过今日我听赤县侯说话,都是发人深省之句,甚至连《大秦医例》这医家专攻之书,赤县侯亦有涉猎,哪里是不学无术之辈,分明是博学多闻之人!所以我想向赤县侯请教读书之法!”那人道。
赵和哑然失笑。
他确实学过不少东西,但都是铜宫中的老先生们口头教授,让他背诵下来,真正他亲眼读过的书并不多。至于《大秦医例》这冷门的医术专著,他更是不曾看过,只不过是近来一直翻阅《罗织经》,看到《罗经织》中提到此事,这才将之记了下来。
他哪里能教这学生怎么读书!
不过对方目光殷切,而且此时此地,也不好过多解释,因此赵和只是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舒含,字世容,乃稷下学宫道家学脉弟子。”
赵和点了点头,记下这个名字,然后正容道:“我读书并不多,故此你问我的问题,我实在不能回答。”
舒含不免有些失望,但赵和又继续道:“但是,我在铜宫时,有位也出自稷下的先生曾对我说过,稷下学风,往往别人以一种方法读书获益,便有无数人跟风效仿,全然不顾各人资质天赋境遇皆有差异。世无定法,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方法,学人者生,似人者死。”
“学人者生,似人者死……”舒含喃喃自语,若有所悟,然后向赵和行礼:“多谢祭酒指点。”
此前他一直称赵和为赤县侯,而现在改口称祭酒,分明是从心底认可了赵和学宫祭酒身份。
他行礼退开,回到了那些学子当中,那些学子里有人心中不愤,便讥讽道:“同学尸骨尚未寒,舒世容,你就迫不及待要讨好赤县侯了,你这般人品,不怕受同学唾弃么?”
舒含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今日原本就是受人愚弄而来,赤县侯杀黄锋,固然不合律法,但因一事而废一人,岂是与人相处之道?我见贤思齐,向学问比我强者讨教,岂不正合尔等儒家先师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从之?至于同学唾弃……因为此事唾弃我,那证明此人心胸狭隘,不分是非,不明事理,我还懒得与这种蠢物结交为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