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信宫中,他敢于劝谏赵和,一方面是认为赵和有容人雅量,另一方面,也是出于青史留名的渴望。象他这样的学者,在权力上的追求不大,但对于史上留名的欲望却是极为强烈,甚至胜过那些政客们。
但好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勉强摇了摇头。
他知道向歆是什么意思。
向歆在烈武帝末年以少年之身步入仕途,但从烈武帝到五辅执政再到如今,他在校中秘书这个职位上没有任何动弹,只不过加了光禄大夫的荣誉职务。一晃二十余年,当初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学者,如今已经步入暮年,可偏偏仍然看不到什么前进的希望——比他年长者迟迟不肯退出政坛,比他年少者又咄咄逼人地崛起,他若不弄险,不投机,只怕真的要在这个国家图书馆馆长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了。
那还不如当个普通的图书馆管理员呢,毕竟普通的图书馆管理员转职的方向更多。
所以,在咸阳城一番动荡之后,向歆终于忍不住了。只不过他只是一个图书馆馆长,声望虽然还行,但一无实权二无人脉,就算是将自己这百十斤都押上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他能做的,也只有在石渠阁那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
他还真找到了。
但是,以班直对赵和的认识,赵和……未必会吃这一套。
所以思前想后,班直还是摇了摇头:“向公,直才疏学浅,或许其余史家能为向公解此谶语,我班直确实不能。”
向歆闻得此言,也没有露出不快之色,只是笑了起来。
“可惜,可惜。”他留下这样一句,便起身告辞而去。
只不过向歆前脚走,后脚便又有人来见班直。
这让班直有些奇怪:他这个向来被人忽视的小小起居郎,今日怎么会有人接二连三地来拜访。
正如向歆是长辈他无法拒绝不见一样,这第二位来拜访的同样也有班直无法拒绝的身份。
谏议大夫安忍。
这位安忍与班直的父亲也是有多年交情,在烈武帝时,两人甚至一同下过狱,险些一起被烈武帝砍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