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臣才改变了看法,希望朝廷能开放海禁,允许百姓出海贸易和捕渔生产,如此,百姓有了生计来源,自然就不会出海为盗,商人有了合法的途径做生意,自然就不会铤而走险,倭商洋商亦不会再行盗劫之事。
这样一来,百姓商贾生计丰足,我大明亦能增加赋税收入,同时也能杜绝倭患,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夏言口才极好,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而且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地说明了开放海禁的好处,在场不少官员听了都下意识地点头称善,就连徐晋都暗暗叫好。
朱厚熜惊喜莫名,点头道:“夏给事言之在理。”
礼部尚书毛澄却是怒气冲冲地行了出来,大声道:“皇上,夏言此番话初听确似有理,实则却是荒谬之极,可笑之极。
首先,倭贼劫掠沿海地区自元朝便有之,倭人狼子野心,贪婪残忍成性,不服王化久矣,可知我大明即使不厉行海禁,倭人亦会烧杀抢掠我大明沿海。所以,去年那场倭患未必就是厉行海禁引起的。
第二,夏言说厉行海禁令到百姓生计断绝,因而铤而走险出海为盗。臣以为这完全是地方官员不作为所致,地方士绅豪强妄图通过海贸走私谋取暴利,所以怂恿地方百姓出海占岛为盗。臣听说东沙岛海盗陈思盼就是如此,表面为盗,暗地里却是替本土的士绅商贾走私销赃。
所以,臣以为不仅不应该开放海禁,反而应该实行更加严厉的海禁,以重典震慑宵小,令其不敢知法犯法,我大明海疆自然就海晏河清,风平浪静了。”
毛澄话音刚下,立即便有不少守旧派的官员喝彩叫好。
徐晋剑眉一挑,此时此刻,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言孤军奋战,既来之既安之,那就再拼上一把,于是举步出列,朗声道:“毛大人此言差矣!”
徐晋这一出场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更加坐实了他就是“幕后主使者”了。小皇帝朱厚熜见到徐晋出手,不由精神一振,以他对徐晋的了解,嘿嘿,有好戏看了!
毛澄老早就跟徐晋公开撕破脸了,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反讥道:“徐侍郎可有指教?”
毛澄特意咬重“侍郎”两个字,明显是在提醒徐晋注意身份,你小子只是侍郎而已,别在老夫面前装大尾巴狼。
徐晋淡定地道:“指教不敢当,下官只是想请教一下毛大人,我朝太祖当初为何下令禁海?”
毛澄虽然语言上对徐晋轻蔑,但内心却是不敢小瞧,为免中了徐晋的圈套,先是斟酌了片刻,这才小心地答道:“倭人自元朝便屡屡侵扰东南沿海,太祖立国后,倭人仍不知收敛,不服王化,冥顽如初。
后来,倭国虽表面臣服我大明,但实际狡诈多变,甚至暗通奸臣胡惟庸,图谋不轨。所以太祖下令断绝与倭国人往来,并命信国公汤和经略沿海,设备防倭,同时下令片板不得下海,禁止我大明老百姓私自出海。自此,我大明的禁海令一直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