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德实在太虚弱了,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坐稳,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拿起毛笔醮上墨水,缓缓地书写起来。
毕春立即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文胆蒋秀才也凑近来观看。
只见欧阳德颤颤巍巍地写下一个“天”字,或许是写顺了,接着又刷刷地写了三个大字“诛地灭”,合起来就是“天诛地灭”
毕春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喝道:“咱家要的是口供,瞧你写的什么玩意!”
欧阳德没有理会,继续又加了四个字“权阉毕春”,合起就是“天诛地灭,权阉毕春”。
毕春气得几乎头顶冒烟,戳着欧阳德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野牛入的酸子,不知死活……哎哟!”
毕春还没骂完,欧阳德已经一甩毛笔,笔尖上的墨汁登时甩了毕春一嘴脸,估计还进了眼睛,后者惨叫一声,捂住脸使劲使揉,当场变成了黑脸太监。
“督公!”一众番子纷纷围上去,手忙脚乱地取来清水给毕春洗脸洗眼。
欧阳德看着哈哈大笑:“阉贼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王八蛋,反了反了,给咱家把他绑起来剥皮抽肠。”毕春跳脚尖叫。
那些番子立即凶神恶煞地扑上来,试图把欧阳德重新绑上刑架,结果后者已经抓起了那块墨砚狠狠地拍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嘭的一下,当场鲜血直流,与墨汁混在一块淌下,殷红的血变成了黑红的血。
扑通……
欧阳德的身体顺着椅背缓缓地滑下,最后头下脚上地歪倒在地,毕春不由傻了眼,番子们冲上前探了探欧阳德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吃吃地禀报道:“督……督公,死……死了!”
“呸!”毕春恨得直跺脚,狞声骂道:“该死的贱种,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来人,去把欧阳德的两个儿子抓来,咱家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兔崽子是否有他们父亲的一半骨气。”
……
腊月二十八日下午,徐晋从兵部尚伍文定府中出来时已经傍晚了,天色阴沉沉的,起风了,看样子又要下雪了,扑面而来的冷风中还夹杂着鞭炮燃烧后的硫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