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挑着货担的货郎从山道尽头缓缓行来,见到大槐树下聚集的村民们,货郎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黍米稻米换布头,换陶壶,换针线……”
话音刚落,一名村民叱道:“你龟儿喊个锤子嗦!给老子爬开。”
货郎顿时像一只正在打鸣忽然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肚子的吆喝词儿生生被憋住,憋得脖子都红了。
没人搭理他,七八名村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不远处那间简陋破烂的茅屋里。
货郎走南闯北,青城山附近的村郭乡野他都烂熟于心,甚至他能记住每个村民的名字和模样,他每天挑着货担,用一些陶罐布头针线之类的小物件跟各个村庄的乡亲换取粮食,多年下来,很多村子的村民都跟他混成了朋友。
眼前这七八个村民货郎自然也是认识的,被村民斥责了货郎也不介意,见众人的眼睛仍注视着那间茅屋,货郎好奇地凑了上去,用鬼鬼祟祟的语气悄声道:“你们在看啥子嘛?”
没人理他。
货郎仍然不介意,无论多小的买卖人,脸皮都是很厚的,习惯了多年被人冷落无视,也学会了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抱抱。
眯着眼打量那间平平无奇的茅屋,货郎皱眉道:“咦?那不是顾家的屋子吗?顾家的娃儿啷个了嘛?”
一名村民实在受不了货郎的唠叨,没好气地解惑道:“顾家只剩了顾青一个娃儿,以前的顾青胆小怕事,被人欺负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货郎连连点头:“没错,我记得那个娃儿,太老实喽,谁都可以欺负他似的,好几次我都看见你们村的娃儿追着他打,造孽啊。”
村民冷笑道:“顾青老实?那是昨日以前的事了。”
“哦?啷个说法?”
“昨日下午,顾青不知啷个了,忽然间性情大变,我们村的小霸王丁二郎追打他,顾青边躲边跑,不小心绊了一跤,脑袋磕在一块大石头上,流了很多血,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没多久他爬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