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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之后,顾青行礼,转身退下。

万春公主一直盯着顾青的背影,直到他坐回了位置,她才收回了目光。

玉真公主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噗嗤一笑,道:“睫儿,可是看上了这位才俊?”

万春公主也不见羞涩,嘻嘻一笑道:“皇姑莫乱讲,我可没看上他,只是觉得此人少年而居六品,有才又有圣眷,却不曾在他身上看出半点骄纵之态,为人沉稳老练,与长安那些纨绔子弟们完全不同,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罢了。”

玉真公主时年已近五十,一生情路坎坷,自是过来人,闻言笑道:“男女之情,往往便从‘好奇’二字而始,你今年不小了,皇兄曾为你物色了几次长安功勋子弟,你皆坚辞,难不成一生不嫁人了?我倒觉得那顾青不错,有才情又儒雅,风度翩翩又不张扬,听说尚未娶妻。如此美玉般的少年郎,你若不出手,恐怕会被别的女子拿下了。”

万春公主嘟嘴道:“皇姑,侄女真的只是对他好奇,并无半点男女之情,皇姑可莫乱牵红线呀。”

玉真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未来究竟何方才俊英雄能被你万春公主看中,自己的亲事你可要上心了,皇兄虽说极为宠你,也说过让你自己挑选夫婿的话,不过红颜易老,岁月无情,女子年岁越老,越难寻真心。”

万春公主高傲地仰起小鼻孔:“哼,若男子只看重女子的容貌而心许,又算得什么真心?就算恩爱数年,女子终究有年老色衰的那天,那时岂不是会被他嫌弃死?这样的薄幸男子我不屑要,若世上的男子皆薄幸,我便一生不嫁孤独终老又如何?”

玉真公主仿佛被戳中了痛处,神情怔忪起来,半晌,幽幽地道:“你呀,终归是仗着年轻貌美,这番话才敢说得如此有底气,再过十年,你若还能如此骄傲,那才令人佩服,我只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多年孤独的代价换得一时的骄傲,不值得。”

……

曲终人散,徒增寂寥。

时近傍晚,重阳酒宴终于散去,宾主尽兴而归,纷纷上了马车回长安城。

顾青已有些微醺,其实如此重大的场合顾青不大愿意喝酒的,大唐的酒再淡也有酒精度,喝得醉醺醺的若说错了话,很有可能便是掉脑袋的后果。

在这方面,李白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这货在宫里喝醉了居然敢叫高力士给他脱靴,还叫杨贵妃给他磨墨,若不是李隆基欣赏他的诗才,若不是李白自己在诗坛拥有极高的声望和诸多粉丝,恐怕当场就被李隆基剁了。

顾青不愿喝多,无奈旁边的李泌似乎对他特别投缘,不停与他干杯,喝起酒来特别嚣张,诸如“你还行不行了”“是男人就干了”“剩那么多你养鱼呢”之类的不绝于耳,劝酒太频繁,顾青饶是左推右搪,仍旧被他灌了个七分醉。

顾青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他属于慢热型,与人结识来往笃信的是日久见人心,从来不会做“倾盖如故”的蠢事,与他一同患难过的人,才会被他真正视为朋友,否则一切豪言壮语不过是酒桌上的虚妄之辞,下了酒桌便不能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