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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无忌一惊,看了看顾青的脸色,发现他这句话是认真的,神情不由变了。

顾青看出了他的变化,笑道:“不适应?无忌,这才是成大事者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手握着仁义道德,另一手握着利剑,能说服的便说服,不能说服的便除掉。文人们之所以将世事搞得太乱太复杂,就是因为他们只懂得用仁义道德去说服别人,但有的人天生顽固不化,怎么办?杀掉便是。”

“坐在安西之主的位置上,就不能只拿仁义道德说事了,别忘了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利剑。无忌,我这番话书本里有没有教过你?”

段无忌摇头。

“那就好好学,如果你无法苟同我的想法,就自行离开,做个纯粹的读书人。”

……

裴周南来到安西后,心情最惶然的人不是顾青,而是边令诚。

裴周南的到来,让边令诚更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一颗弃子。他知道裴周南是取代自己的人。

惶恐,愤怒,不甘,关上房门砸了无数摆设后,独自蹲在墙角嘤嘤哭泣。

哭了很久后,擦干眼泪收拾了书桌,开始奋笔疾书奏疏,向天子自我检讨,自我批评,然后用大量华丽的辞藻表忠心,惶惶哀告,戚戚求恳,唯求天子重新信任自己。

快写完时,边令诚又觉得无比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奏疏就算递上天子的案头,也不会有任何效果,若天子那么容易被臣子的一份奏疏而改变主意,天子也就不配叫天子了。

喜怒无常,天威难测,才是真正的天子。

于是边令诚忽然发了疯似的,将自己快写完的奏疏奋力撕掉,又蹲回墙角嘤嘤哭泣。

一个被天子视作弃子的宦官,将会是怎样的下场,边令诚很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随从轻轻敲门,低声禀报,监察御史裴周南来访。

边令诚一惊,急忙擦干了眼泪,抬袖使劲抹了把脸,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亲自迎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