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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周南冷冷道:“我虽奉旨来安西制约顾青的节度使权力,但我做人向来是光明磊落的,尤其是写给天子的奏疏,一个字都不能虚假,更不能无端构陷,否则便是欺君,懂吗?”

边令诚终于听懂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讪然笑道:“奴婢明白了,裴御史高风亮节,令人敬服。”

裴周南指着奏疏道:“顾青擅自兴兵,差点造成两大军镇将士重大伤亡,这等无法无天之举,必须要奏报陛下,但是事情的起因你也要原原本本说清楚,不是无端启衅,而是为了战马,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扣押战马在先,顾青怒而兴兵,讨要战马于后,两军对峙之时,双方主帅克制,未曾交战。”

“我非高风亮节,只是实话实说,将来就算朝廷派人下来查,我也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无虚假,如此才对得起陛下皇恩。”

边令诚急忙道:“是是是,奴婢愿与裴御史联名奏报。”

裴周南又道:“无论怎样的原因,顾青怒而兴兵,差点与河西军冲突,这也是事实,顾青此举无法无天,有擅兵之嫌,此事不可不追究,这些也要写进奏疏里,请陛下圣裁。”

边令诚笑道:“顾青罔顾律法,胆大包天,陛下定不会轻饶他。”

说着边令诚顿了顿,轻声叹道:“裴御史来安西这些日子想必也看见了,安西军将士对顾青越来越服帖,顾青在军中威望也越来越高,边将若在军中威望太高,对陛下终究不是好事,奴婢的忧虑希望也写进奏疏里,请陛下参详。”

裴周南嗯了一声,拧眉道:“边监军所虑者,亦是本官所虑也。边将可掌兵权,但威望不可太高,隐患实深,改日我将再向陛下觐言,劝陛下调离顾青为妥,日后朝廷任命主帅戍边,当以三年任期为佳,时日不可过长,否则恐生祸端。”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边令诚的随从在外禀道:“监军,有人求见。”

边令诚一愣,不耐烦地道:“大半夜的谁要见我?”

随从知道裴周南也在里面,于是语焉不详地含糊道:“监军还是亲自出来看看吧。”

边令诚也大概明白意思了,于是歉意地朝裴周南笑了笑:“裴御史见谅,下面的人不懂规矩,更没有眼力,奴婢治下无方,实在惭愧。”

裴周南也听出了送客之意,于是很有风度地点头:“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屋歇息了,告辞。”

边令诚将裴周南送到门外,裴周南住的屋子离边令诚的屋子不远,就在后院西厢房的斜对面。

裴周南走出来时,恰好看到门外一袭红色裙袂飘然而过,竟是一位窈窕女子,女子头上带着斗笠,脸庞遮着面纱,与裴周南擦肩而过时,他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