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知。”
李隆基指着桌案上的奏疏,怒道:“他,他竟杀了朕派去安西的校尉,那个校尉听说安西军里有人恶言谤君,于是锁拿了几个人讯问,顾青这竖子竟将校尉杀了!”
“哈!好大的胆子,如今的安西,莫非已是顾青的天下,而非朕的疆域了?他是安西的土皇帝么?麾下将士恶言谤君,他不但不拿不问,反而杀校尉以平军心,顾青,顾青!此子定是暗藏反心,朕岂能容他!”
高力士眼皮一跳,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李隆基这番话有点重了,说顾青不识好歹不知轻重都好,但要说他“暗藏反心”,这个……未免过分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子,经营安西才两年多,何德何能敢谋反?大唐如今最大的心腹之患安禄山,也是在三镇经营了十来年方有如今的威胁。
“陛下息怒,顾青……确实太混账了,当年在长安时便不停闯祸,没想到去了安西依然不改其色,此子委实让人头疼,陛下知他品性,何必为这混账小子生气?”高力士温言劝道。
这番劝慰的话说得很有技巧,首先站在李隆基的立场痛骂顾青,但是却又不着痕迹地将顾青的性质降低成了“闯祸”。
“闯祸”与“谋反”可就完全两个性质了,高力士一番话顿时如同一场甘霖,迅速将李隆基的怒火扑灭了。
暴怒的李隆基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懵懂地眨了眨眼。
“闯祸?”李隆基皱眉,喃喃自语。
高力士也露出不解的模样:“难道不是闯祸?陛下应该知道此子的德行,当年在长安时可也没让陛下省心过,他连刺史都敢杀呢,在安西杀个校尉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吧?”
李隆基嗯了一声,此时的他已冷静了很多,转身上前拿起裴周南和边令诚的奏疏,在两份奏疏之间来回看了几遍,神情陷入了深思。
边令诚的奏疏颇为激进,里面没说顾青一句好话,顾青杀校尉的事情被他形容成了蓄谋已久,而裴周南的奏疏里却将前因后果说得很清楚,校尉陈树丰闯营强行锁拿安西军将士,严刑之下害死了一名将领,另外两名将领重伤。
安西军闻讯后极为愤慨,大营上下异口同声要求杀陈树丰,差点造成哗变,顾青为了安抚军心,不使情势变得更加恶化,遂顺了全军将士的意,当众杀了陈树丰以及几个帮凶。
同一件事,两个截然不同的说法,谁是真,谁是假?
李隆基思虑半晌,缓缓道:“嗯,闯祸……呵,是闯祸么?”
高力士躬身道:“老奴胡乱猜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