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骤然听到猛兽的咆哮,边令诚又被吓得浑身一颤,有心想说几句场面话挽回几分颜面,然而见众将仍对他虎视眈眈,边令诚终究不敢再说任何强硬的场面话,很听话地坐了下去。
顾青身后站着的段无忌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刚才短短的一幕,便已深知顾青在安西军中的威望,想到顾青的凌云之志,段无忌兴奋得两腿发颤,喉头不停蠕动。
重新坐下来的边令诚努力控制自己发颤的身躯,咬着牙道:“顾侯爷,安西军如此是否还忠于陛下?”
顾青笑了:“当然忠于陛下,我们是朝廷王师,一直在奉旨平叛。”
边令诚眼神凶狠地盯着他,道:“既然还忠于天子,为何对天子所遣监军如此不敬?尔等欲拥兵自重乎?”
顾青淡淡地道:“不要什么事都扯上天子,边监军但凡稍有爱惜将士性命之心,我们也不至于闹得如此不愉快,我安西军为陛下为社稷平叛征战,虽百死而无怨,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白白送死并非对天子忠诚,充其量只是愚忠罢了。”
“安禄山已闹得天下大乱,朝廷左支右绌,疲于应对,半壁江山已沦陷,若还将安西军送入绝境,而致叛军势大,叛乱难平,这才是对天子最大的不忠。”
含笑看了边令诚一眼,顾青轻声道:“边监军今日不停催促安西军去洛阳送死,我想问问你,你……是否还忠于陛下?”
边令诚赫然睁大了眼,一脸惊怖地看着顾青。
好口才!居然被这厮反咬了一口!
“我,奴婢……当,当然忠于陛下!顾侯爷莫冤我。”边令诚惊骇地道。
这顶帽子太重了,边令诚只是个宦官,他戴不起。
“圣旨令你出兵,顾侯爷若抗旨,敢问侯爷,奴婢的奏疏上该如何说?”边令诚反击道。
顾青淡淡地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是监军,就算你说我安西军大逆不道,我们也没办法。但我和诸将还是按刚才商议的来,先上疏陈述利弊,然后留在庆州静候长安的旨意。”
“若陛下还是坚持让你出兵呢?侯爷如何处之?”边令诚冷笑道。
顾青笑了:“总会有办法的,边监军不必为我们操心,多自省反躬一下自己,如果真到了不得不攻打洛阳城的那一天,城墙上的一支冷箭说不定就会要了边监军的命,边监军要多保重啊。”
看似关怀的话,边令诚却听得后背汗毛直竖,冷汗刷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