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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段无忌试探着道:“洛阳城已被咱们拿下,安西军下一步是否北上,收复被叛军占领的城池,截断北方与叛军的联系,让关中的叛军成为一支彻底的孤军?”

顾青摇头,道:“不急着北上,这些日子咱们应该都看见了,从北方涌来无数难民,叛军占据北方的土地,但留不住北方的百姓,百姓恐慌南逃,如今北方留下的都是那些舍不得土地,不得不忍受叛军敲诈的地主,安西军不急着收复,让叛军多消耗些日子吧。”

段无忌不解地道:“不急着收复北方……侯爷的意思是,北方的地主……”

说着段无忌悚然一惊:“侯爷是要借叛军之手,抹除北方的大地主,为将来消除障碍?”

顾青眨眨眼,笑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段无忌顿时明白了顾青的用意,情不自禁朝顾青长揖一礼,叹道:“侯爷目光高远,格局之宏大,学生不可及也。”

顾青平静地道:“土地问题是大唐由盛转衰的根源原因,权贵和地主大量兼并民间百姓的土地,无数百姓沦为失地难民,或是权贵地主家的农奴,朝廷积弊甚深,又不能悍然朝这些权贵地主动刀,索性就由叛军的刀来帮忙吧,让那些权贵地主死在叛军手里,终归是为未来的天下大治埋下伏笔。”

从怀里掏出一封发黄的奏疏,上面署着宋根生的名字,那是当初青城县一众豪杰与济王死士鏖战时,宋根生在书房里匆匆写就的。

这封奏疏顾青一直不曾递上去,他知道这是惹祸之道,活了两辈子,顾青至少不会像当初的宋根生那么幼稚,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捅破了窗户纸,死的人只会是自己。

但这封奏疏顾青却一直贴身藏在怀里,上面宋根生的斑斑血迹已泛暗红,可谓字字啼血。

这封奏疏,顾青迟早会交给李隆基,让他仔细看,但前提是,他的身后有无数执戈武士保护他。

宋根生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顾青正在默默地做着,用他自己的方式,温润无声,但残酷。

一切与他无关,但一切都在他的布局中。

二人在帅帐内各怀心思时,一骑快马从函谷关出发,朝洛阳城外安西军大营飞驰而去。

……

如今的宋根生并不幼稚,每个男人的一生里,总有一段幼稚的时光,宋根生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