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郎闷闷不乐的放下酒杯,往西一指,“夫人呐,再过几个月,我们就不在中原喽。麻麦皮,西迁万里噻,咋个不愁嘛。”
说实话,他真心不愿意西迁。可是不西迁,难道等着被唐廷处以汉奸罪么?
只能对大元效忠到底。
他这样的人,没退路了。
幸好,他对大元的忠心,朝廷也是知道的。到了西方,官位还是不会差。
说起来,王四郎在官场上的钻营本事,当真有两把刷子,很会讨主子欢心。这不,短短半年功夫,就搭上了左丞相安童这条线,成为安童这一系的汉官,轻轻松松一个四品就某到手。
这要是到了西边,怎么也是一路总管的官位啊。
可是,真要离开华夏,王四郎又有千般眷恋,万般不舍。
“哎——”王大官人长叹一声,揪着小辫子,醉眼迷离的吟道:
“武侯祠堂立志早,十年耕读闻晓鸡。宦海浮沉逐南北,江湖辗转随东西。曾梦洛阳汉天子,亦思江南右衽衣。倦眼春秋愁墨客,漫漶乡关忘旧妻。浮云遮眼生惶恐,错棋落子恨迷离。此去西域何所见,大风大漠大军旗。纵然魂归东流水,犹恐中原不可及。”
孟氏听不明白王四郎此诗何意,只能安慰道:“夫君就算去了西边,也是做得大官,骑得好马,不比那些地里刨食的乡间草民强了百倍?”
王四郎闻言,心里好受多了,又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是啊。我王四郎,虽说终究投了大元,可当初难道不是想做汉人朝廷的官儿么?奈何唐廷不用,能怪我么?我有什么错?
大丈夫要么五鼎烹,要么五鼎食,怎么能碌碌无为?好男儿在世,就要手握权柄,身居高位!
虽然此去西行万里,此生再也难以回到中原,可终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这生前之富贵,难道都是虚妄不成?
既然如此,那么就在死后,让自己的魂魄随着东流之水,再回到中原故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