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自然、自然,那是自然的。”
又是一番寒暄后,方以仁和谭诣走到营外,他的神情立刻阴沉了许多。
“这两个老兵油子,一拖再拖,我看迟早要出问题!”
谭诣抹了把汗,又劝解道:“好在羊角山已经解围,想来流寇败局已定,收复夷陵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许给他那么大的好处,沅兵还要到白天才攻城。一群骄兵悍将!”方以仁十分气愤地甩开袍子,骂道,“闵一麒这个贼配军……他还要我的抚标打头阵,沅兵只想纵兵劫掠,实在可恨。”
但谭诣犹自不大放心,“乐山先生,夷陵城中壮丁很多。如果流贼强征民夫,让他们帮忙上城守御,恐怕没有那么好打下来。”
“那倒不至于。流贼虽然能驱使城内奸民帮忙做些苦力活,但现在大兵攻城,城内居民最多帮流贼搬运木料、建材。绝对没几个人,敢在这种情况下,上城墙帮流贼守城。”
方以仁切齿痛恨沅兵,而大帐内的两名沅江同样讨厌他。在方以仁走出营帐后,闵一麒也将方以仁喝过的那只酒杯,直接摔到了地上。
“这个白面书生,仗着他伯父方抚台的虎皮,真把自己当成诸葛亮了。”
闵一麒一脚将落到地上的酒杯踹开,对尹先民说道:“老尹,明天咱们都别太出力。让方以仁那厮用大炮破城,咱们沅兵要存着实力。等城破以后,抢在抚标之前,进程好好搜掠一番。金银细软,一样东西都不能留给方以仁。”
尹先民听罢,将门帘掀起,望了望天色,说道:“今晚虽然还是很冷,但我看不像会下雪的样子。明天没有风雪的话,打进夷陵不成问题。”
夷陵城附近的江水依旧滔滔,没有受到冬雪的封冻。雪后的天空,皓月明亮,霜白色的光芒映照着一片红色和白色的土地。
数百具尸首参差不齐的错落在城墙两侧,那些残破的墙洞和缺口,昭示着白天战斗的激烈程度。
近三千人的官军,在王光恩的关营逃离夷陵州城后,具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他们并不担心明日的战斗,只等着瓜熟蒂落,冲入城中,放纵自己的欲望,展开一场毫无遮掩的杀掠。
沅兵们都休息的很好,他们完全不觉得明天的战斗会有什么困难。流寇的士气是那样的低沉,他们还趁夜逃走了上千人!这仗不用打,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大家考虑的主要问题是,破城以后,自己能够抢到多少钱?有些人还惦记上了城中的妇女,有些在夷陵州城驻扎过的官兵,还与同伙嬉笑点评着城里谁家的妻女比较漂亮——人人都难以按捺自己的欲望了,他们急切地等待着太阳升起,好去宣泄兽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