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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的随州城,则只有左、治两营及少数闯军留守兵马防守。

这样的布置,固然顾及周全,可兵力布置若散沙,将握紧的一个拳头,分散成了集中不起力量的三个手指,俨然给左良玉造成了各个击破的良机。

分路合击,这历来是朝廷围剿义军时惯用的战术,可往往也被义军依靠机动性的优势击破。李来亨自己就曾经参与过利用内线优势、打破官军分路合击的战役,这次他居然沿用此计,多少有些冒险。

贺锦也不是不明白李来亨的用意,分路合击可以充分发挥闯军的兵力优势和主场作战的信息优势,更重要的是可以阻断左良玉的退路,实现歼灭战的意图。

看来闯军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贺锦凭借多年戎马的经验,加上他对左良玉的了解,推断这将要来的战争必定是一场激烈、紧张的鏖战。这种鏖战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军事游戏,胜利要靠战士们双手打出来,一些良好的战术设想和计谋,确实可以增加胜算,可落到实处,还是需要依靠血肉的拼杀,才能真正攥住胜利。

他不是反对李来亨的信心,而是感到少虎帅的信心太满了。

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旦太满,一旦过了头,总不会是好事。

好在白旺也在随州城。

因为李来亨将要率兵北上,他又不敢于轻易将随州全部交给贺锦主持大局,所以便将正在黄州府忙活营田变法的白旺调来随州,让白旺跟贺锦一同主持守城之局。

贺锦对白旺还是很信赖的,他早年同李自成合营打过不少仗,自然也认识白旺,知道他是一个话不多、心思却十分细腻慎密的狠角色。

白旺近来都在忙着推广营庄制的工作,整个人的肤色黝黑了好多层。他年龄也不过才刚刚三十岁,可深色的皮肤和因疲惫形成的鱼尾纹,让白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至少四十岁的中年人。

营田变法,不是写几张告示就能落实下来的事情。每一份田地、每一户佃农和自耕农,围绕无数土地、庐舍和家庭,都需要营田系统的僚吏们花费无数精力,亲自下乡到第一线去踏勘。这中间还要和隐瞒土地的田主、农夫斗智斗勇。

在一些偏远的地带,还常常有田主公然掀起叛乱,组织兵马攻杀下乡营田的庄使。白旺很有一些亲近的老兄弟,到大别山附近的村庄聚落清查田地时,被田主暗害,乱刀砍死的有之,被吊死后示众数日的也有之。

白旺将数不清的精力和时间都消耗在了这些地方,他费尽周折,还指挥了不少镇压叛乱官绅的战斗,才勉强将营田工作开展下去,真可为之浩叹。

他也听过不少人的转告,说白旺做都营田使,是吃力不讨好,丧失了在一线带兵的将领地位,既没有混到高一功的节度副使,甚至连从河南新来的谷可成所得果毅将军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