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来亨感叹道,“好,我明白了,我去见双喜哥最后一面吧。”
方以仁微微躬下身子,他知道眼前的晋王,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少年郎了,在这漫长的血腥求生过程里,那个曾经淳朴、心怀恻隐的少年人,终于成长为了让方乐山感到满意的雄猜之主。
他知道从今天起,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臣子,包括方以仁自己在内,能够继续称呼李来亨为“府主”了。
方以仁低声说:“殿下,张鼐毕竟是先帝义子,于军中人望不下于田见秀,如何怀柔处置,尚需谨慎。”
李来亨脸上带着十分复杂的表情,叹道:“我……孤明白!”
他振袖而去,大步向前去见张鼐——去见李双喜的最后一面。在这一刻,李来亨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距离闯军、距离李自成最初的那个初衷,越来越遥远,可李来亨又明白,他必须贯彻自己的道义一直走下去,否则难道要坐视大顺重蹈历史上的覆辙吗?
李双喜被晋王特殊对待,他没有被软禁在义侯府中,实际上直到现在为止,李双喜还是没能再见到他的妻子儿女一面。
他被李来亨囚禁在了晋王府的一间客房内,每日的衣食待遇倒是和李来亨自己完全采用同一标准。
当然,众所周知,晋王殿下自奉甚俭,每日用餐,不过早上一碗小米粥、一碟酸萝卜和一碗鸡蛋羹,中餐只是简单对付了三个夹肉的馒头,晚餐稍丰盛些,亦不过是在米饭和馒头以外,新添一道羊肉汤馍。
李双喜被封为义侯以后,生活享受已经完全向明朝州府一级的官员靠拢对齐。不仅三餐珍馐,而且已经开始蓄养歌姬美妾,突然在晋王府内又重新回到了当年闯营的生活,李双喜吃着那过去闯营老兄弟们视若珍宝的羊肉汤馍,唯有潸然泪下。
“双喜哥。”
李双喜霍的抬起了头,他看着晋王殿下,眼睛里面充满了复杂到难以言状的神色。在这一刻,李双喜终于清醒认识到了自己已经输掉的事实,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不知所措、矛盾至极的表情,像是在哭,又或者像是在笑。
“双喜哥,老白知道你被关押在王府上后,很关心你的处境。”
李来亨轻笑一声,命王府侍从们将白旺送来的锦裘、美食,全部放到了李双喜的房间里。
晋王坐在义侯的面前,说:“老白很想念你,自从随州一别以后,已然经年。他是实在没有想不到,终于有机会回到开封和双喜哥你重聚的时候,却会发生这种事情。”
义侯静静地看着白旺送来的礼物,又看着眼前这个在竹溪县被自己和白旺救下的年轻人,终于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