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秀芳见到水玉儿疑惑的神色,从桌子上打开的盒子中拿出一个羊皮卷轴,小心的摊开来笑道:“这套秘谱共有十卷,除了这本龟兹卷外尚有高昌、车师、回纥、突厥、室韦、吐谷浑、党项、契丹、铁勒等九卷,囊括各地著名乐舞,乃五十年前有龟兹‘乐舞之神’称谓的呼哈儿穷一生精力搜集写成。秀芳知道妹妹游遍天下,今天在街上碰到寇仲,知道你也在龙泉,所以想请你来一起研讨下。”厅堂内回荡着尚秀芳好听的声音,听她缓缓道来,确是有着别样滋味。
水玉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下破旧的羊皮卷轴,见到满篇的蝌蚪文,头昏了一下。
原来所谓的龟兹卷就是全以龟兹文写成的,她连突厥话都不会说,哪里能看得懂这外文资料啊?
烈瑕见水玉儿的表情便知她的难处,面上现出一个自得的神情,微笑道:“此卷的乐谱和评析均以龟兹谱乐的方法和文字写的,幸好小弟曾对此下过一番工夫,只要秀芳大家和玉儿小姐不弃,小弟当言无不尽。”
水玉儿暗呼小人得道,烈瑕此举可说是命中了尚秀芳的要害,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尚秀芳,等着她的意思。
尚秀芳一双冰肌玉骨,滑如凝脂,白似霜雪般的玉手从举起的宽袖探出,把羊皮卷收回盒中,浅笑道:“本来秀芳还想和玉儿探讨此卷,可是一见到玉儿,秀芳就不禁想起上次在长安时玉儿所表演的那曲鼓乐,是叫《将军令》吧?”
水玉儿点点头。
尚秀芳微眯起秀目,神色迷茫的说道:“奇怪啊,按理说,玉儿你演奏的,配合着你当时所带的面具应该是《兰陵王入阵曲》才对。”
水玉儿心内不明所以,只听身边的烈瑕说道:“竟然是失传的《兰陵王入阵曲》吗?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水玉儿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所谓的兰陵王高肃,就是北齐末期文武双全的名将。因面貌极为秀美,自嫌作战时不足以威慑敌人,每出阵时必戴形象狰狞的面具。
“而《兰陵王入阵曲》就是歌颂高肃英勇善战的一支乐曲,悲壮浑厚,古朴悠扬。和玉儿你上次所奏的鼓乐极其相似。”尚秀芳幽幽道来。
烈瑕放下手中的茶杯,徐徐说道:“相传兰陵王带领五百骑士前去救援洛阳,他们冲过周军重重包围,突入洛阳城下,但城上齐兵认不出是谁来了,怀疑是敌人的阴谋。兰陵王于是摘下了面具示以面容。陵王风姿惊艳全场,齐兵于是军心大振,调下弓弩手数百名前去接应,很快迫退周兵。如此风姿,实在是让人向往啊!”
水玉儿听着他说着兰陵王的故事,心想此人确实是文采才识都高人一等,即使她对他心有成见,也不得不佩服他讲故事中所带的感染力,让她不禁去想象当年兰陵王在城下那惊人的一幕。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水玉儿低声念道,烈瑕和尚秀芳两人同时一愣,默默的在心中赞叹。
尚秀芳轻移莲步,坐在筝前,轻柔地提起纤长白暂的玉手,按在筝弦上。开始的几下筝音有如万马奔驰,千军杀,战意腾腾,但接着筝音转柔,便若毕生离家的战士,心疲力累地想起万里之外家中的娇妻爱儿,和温软香洁的床铺。
筝音配合她不含半丝杂质洒丽而略带伤感的表情,别具精瓷白玉般的冷凝美感,听者谁能不为之动容。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筝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由筝音达开来,震撼着水玉儿的心神,跟着心境随之变化。
水玉儿随着她的筝音,思绪飘向百年前的洛阳城下,仿佛看到那个风姿飒爽的身影,在众人面前缓缓的取下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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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温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温泉
三人相谈尽欢。
水玉儿不得不承认,烈瑕此人无论学识和文采,都不在侯希白之下,如果不是他神态上些许露出的轻佻让人反感,心无成见之下还真是容易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眼看天色渐晚,水玉儿见尚秀芳和烈瑕都谈兴不减,她自己想回去,但又不放心他们两人独处,便宜了烈瑕,所以只好频频的看着外面的天色,希望烈瑕能知趣的自己走掉。
尚秀芳留他们两人在宫中用过晚膳,笑着对水玉儿说道:“玉儿妹妹,今天晚上能不能陪秀芳在这里过一夜啊?”
水玉儿一愣,看着她秀目中明亮的期盼,心一软道:“好吧,不过要麻烦可兄去玉儿住的地方通知我的两位哥哥,省得他们担心。”她看出尚秀芳好像是留下她还有话说,所以索性叫可达志去和寇仲他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