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欣然道:“这就成哩!你们愈能摆出不惜殉城死战的格局,我愈有把握争取颉利退兵的好条件。”

徐子陵正要和寇仲去准备出城谈判,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水玉儿拽住,愕然回头,只见她一脸凝重的说道:“我也要去。”

徐子陵哭笑不得,把水玉儿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拉下来握在手中,安慰道:“没事,我们不会有事的。”

水玉儿沉默起来,嘟长了小嘴,片刻之后重复道:“我也要去。”

徐子陵正要多说几句,打消她的念头,只听寇仲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道:“美人儿妹妹,你想跟来就一起来吧!”

徐子陵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寇仲,后者却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道:“玉儿对于颉利有莫大的压力,如果她想跟来,没有什么不好啊!我们又不是保证不了她的安全。”

徐子陵摇头坚持道:“不是这个问题……”

“我没事的。”水玉儿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怕她面对金狼军心理承受不起。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这点,她还真是怕他们此去有危险。

徐子陵皱紧了双眉,显然是对寇仲的态度很是不满,却看到面前两人坚持的目光,最终还是退让的点点头。

“当!当!当!”

龙泉城分别设于宫内和四道外城门的五座钟楼同时敲响钟声,悠扬的声韵隐含悲壮荒凉之意,因为这是衷悼拜紫亭驾崩的丧钟,至敲毕四十九响始歇止。

庄严的丧钟声中,载着拜紫亭自杀遗骸的灵车,在八匹战马拉曳下,前后各有百名禁卫护灵,拖着沉重的步伐,驶出朱雀大门,踏上朱雀大街,朝南门开去。

突厥军的先锋部队陈兵南门外千多步处,列成阵势,再没有挥军进逼。

南门敞开,代表龙泉上京荣辱的灯塔火光熊熊,照得城门区明如白昼,可是在钟音感染下,却弥漫着火光辉煌背后没落荒凉的气氛。

灵车驶过深长的门道,在南门外停下。

“当!当!当!!”敲过第四十九响丧钟后,是压得人心头有如铅坠的静穆。

灵车的御者离开座位,改由寇仲,徐子陵和水玉儿三人坐上去。

客素别喝道:“恭送大王!”全体将士立即跪下,热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充满怨愤和屈辱的苦泪。

寇仲马鞭扬起,在空中呼啸一圈,落回来轻抽马臀。战马长嘶,拖着灵车往敌阵驰去。

寇仲回头一瞥,心中酸痛,叹道:“今趟我真的没有把握,陵少怎么看?”

敌阵号角声起,忽然近千骑离阵旋风般朝两人所驾灵车驰来,直有铺天盖地,摇山撼岳的惊人威势。

徐子陵却像没有看到似的,苦笑道:“今趟颉利是有备以来,故此绝不肯空手回去。谈判会非常艰困,而大祚荣更可能是谈判的死结。”

寇仲摇头苦笑道:“我对战争也开始厌倦哩!只恨别无选择,只好硬撑下去。”

徐子陵看了看他们现在的处境,叹道:“你的硬撑似乎并不太硬,我甚至觉得你是有点不敢面对现实。”

寇仲双目露出沉思神色,缓缓道:“现实确非常残忍,令人不忍卒睹。我寇仲为王为寇,就要看能否守洛阳守嬴李小子。唉!他娘的为王为寇,偏老子正是姓寇,犯了名忌,还叫仲,天生的老二!将来若我伏尸洛阳,你们记得把我的骸骨问李小子要回来,葬在娘的山谷内,让我乖乖的为娘作伴。”说完状似无意的看了眼水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