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燕飞,梁定都不敢怠慢,恭敬地答道:“宝姑爷是安公爷的女婿,中书监大人的儿子王国宝,他现在是建康城最有财势的人,专放高利贷,又深谙囤积居奇之道,不住兼并别人田、宅、邸、店,敛聚惊人的财富,安爷很不欢喜他。”
燕飞听得心中一阵烦厌,深感谢安真实的处境,远不如他表面的逍遥自在。
高彦当然对放债食高息的吸血鬼没有兴趣,道:“现在究竟到哪里去?”
燕飞向梁定都打个眼色,道:“谁请客谁话事,当然是吃烤羊肉去哩!”
高彦高兴起来,一副胜利的神态,领路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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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曜或者是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他可以在某些事情上非常执着,有些时候却总拿不定主意,很容易受人唆使;他能干出非常率性狂热的事情,甚至残酷无情地进行杀戮,但又有谨慎、善良的一面。
在南晋当时的政治形势下,一直以来,他都战战兢兢的克承祖业,不敢荒怠政务,虽然在私下里他不断放纵至乎麻醉自己,但源自恐惧而来的警觉,使他在整体上仍算能尽上身为君主的责任。
可是淝水之战的胜利,他在似乎去掉威胁的狂喜下,一向的自制力终告崩溃,露出他性格上好逸恶劳的一面。
他今年三十九岁,中等身材,脸色带点不健康的苍白,文质彬彬,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举止文雅,外貌谈吐颇有名士的风采,实质上他是个内向的人,总爱依赖别人去干繁琐的事,又有点怕面对群臣,面兑现实。
以前北方威胁严峻,他倚赖的是谢安;现在享乐当前,他依赖的却是司马道子。
眼前的头等大事,绝非统一天下,而是如何巩固他司马氏的皇权,让欢娱的皇室生活,无限地延续下去。
接到谢安入宫的消息,他正与司马道子两兄弟在共进早餐,且因刚离开龙床,故仍是睡眼惺忪,脑内仍满呈昨夜张贵人狐媚迷人的动人神态,宿醉未除。
他有点神志不清的别头向右下首的司马道子皱眉道:“谢安来干甚么?有甚么事不可待至下次朝会说吗?”
他们刻下置身处是太极殿东的青龙殿,由一众宫娥太监殷勤侍候。司马道子倒非为作乐而来,美其名是要来向他报告政务,事实上却是让他在奏章和皇谕上签押盖玺。说到底他终是第一流的剑手,深明酒色伤身之祸,即使陪司马曜饮宴,仍是适可而止。
闻言双目闪过杀机,故作漫不经意地道:“军政方面我们必须抓紧,若他谈的是北伐之事,皇兄须寸步不让,大战之后,我大晋自需一段长时期休养生息,不宜妄动干戈。其他的且看中书令大人有甚么话要说。”
他最明白司马曜的心事,只要提起“北伐”两字,必可令他似刺猬般竖起保护全身的利箭,又巧妙地为司马曜找到反对北伐冠冕堂皇的借口,教司马曜可从容应付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