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千荆州军和五百鲜卑战士组成的部队,于离他们半里许处的平野疏林区内候命。
屠奉三回头一瞥,满怀感叹地道:“在我到边荒集前的一晚,我曾在这里遥观灯火辉煌的边荒集,当时从未想过会为保护边荒集拼老命。世事之难以逆料者,对我来说,莫过于此。”
慕容战点头道:“边荒集是个奇异的地方,具有别处所无的感染力,可以把任何人同化。在这里生活惯了,到其它甚么地方去都不会习惯。好像去年我返回长安,不到十天便嚷着走。”
屠奉三淡淡道:“慕容兄勿要怪我交浅言深,你们的鲜卑族虽占有关东部分地区,却是似强实弱。首先关中尚有姚苌划地为王,大大分薄你们的利益。其次是苻坚一天未死,始终是个烫手热山芋。杀他不行,不杀他更不行。苻坚怎么说仍是你们名分上的帝君,谁干掉他,其它人均出师有名,至乎连手来讨伐你们。”
慕容战苦笑道:“屠兄看得很透彻,事实确是如此。换了别人,我们还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苻坚仍有一班人支持他,且拥有长安,更偷偷与关外如秃发乌孤等旧部暗通消息,密谋反扑,令我的堂兄弟们非常头痛。”
屠奉三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论北方情况如何发展,只要你守稳边荒集,便有安身立命之所。慕容兄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的族人也可有避难的安乐窝。”
慕容战一震道:“多谢屠兄指点。”欲言又止,终没有说出来。
屠奉三洒然笑道:“我和你今夜生死难卜,为何不畅所欲言呢?”
慕容战有点尴尬地道:“我本想问,屠兄有此想法,是否不看好桓玄呢?又怕这么说会令你不快。”
屠奉三平静答道:“刚好相反,我比任何人更看好桓玄,因为我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亦只有像他这种人方能成就大业。环顾南方,除谢玄外,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不过据闻谢玄在淝水之战时因与慕容垂决战,身负内伤,后来又先后与任遥和竺不归交手,伤势更趋严重,故躲在广陵养伤。此为我们千载一时的机会,南郡公绝不会放过。”
慕容战试探道:“我应否恭喜屠兄呢?”
屠奉三苦笑道:“你是听出我说话间没丝毫兴奋之情,所以不知应否恭喜我。此中另有情由,且是说来话长,兼且我不惯向人吐露心事,请恕我卖个关子。”
提起马鞭,指着两里许外横亘东西的一处密林,道:“天师军的人马应已推进至该处,所以不时有宿鸟惊飞,幸好我们来早一步,否则如让敌人先我们抵达小谷,我们只好回去死守边荒集。”
慕容战忽有所觉,朝西瞧去。
灯光一闪,接着再闪两下。
屠奉三也把目光投往灯火闪耀处,此时在更远处又见同样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