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感触却非因为纪千千而起,只是因想着谢安,方联想到她,想到她与谢安的关系。看着纪千千,便像看到他生平最大的劲敌,有天下第一名士之誉的谢安石。
在一个时辰前,他得到从建康传来的确实消息,谢安于十许天前病逝广陵,遗体会送返建康的小东山安葬。
“安石不出,将如苍生何?”
现在安石已去,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的局面?谢安是凝聚整个南朝的关键人物,他对高门大族的影响,是自汉朝以来没有人可与之比拟的。有谢安一天,孙恩始终没有攻打建康的勇气。因为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谢安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手段。苻坚正因低估了谢安,故有淝水之败。
现在机会终于降临。
同时他亦在惋惜谢安的撒手西归,谢安是个值得尊敬和了得的对手,没有了谢安的中原,西山上的霞彩,似乎也要失去点颜色。
他必须立即赶返南方,布署号召全国的天师道大起义,进一步向谢玄施压,能累他内伤发作、一命呜呼当然最理想。
只要能长期占据边荒集,他将稳操胜券。如他可以化身为二,一个化身将会赶回海南,另一个化身留守边荒集,如此天下可肯定是以天师道为国教的新皇朝的天下。只恨他分身乏术。
他放心不下边荒集,因为他晓得燕飞尚没有死,还更强大了,现在正于集外某处窥伺他孙恩。
徐道覆和卢循此时来到他身旁单膝下跪敬礼,齐呼“天师万安”。
孙恩目光往两人扫去,淡淡道:“起来!”
徐道覆和卢循长身而起,前者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孙恩目光落在徐道覆身上,微笑道:“听说道覆昨晚喝下整坛雪涧香,醉得不省人事,须人把你抬回去,是否有这回事?”
徐道覆瞪卢循一眼,颓然点头。
孙恩从容道:“任何人失去像纪千千这种能倾国倾城的美女,喝点酒很正常,不痛心方是反常。不过大丈夫生于如此乱世,一时的打击只可以视作历练修行,任暴风雨如何猖狂,我们仍要屹立不倒,方有洗雪耻辱的机会。我很明白慕容垂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若强迫纪千千就范无疑是煮鹤焚琴的扫兴事。所以只要你能在短期内征服南方,可挥军北伐,直捣慕容垂老巢以讨回纪千千。道覆,这是你最后一次为纪千千醉倒,再不可以有第二次。”
徐道覆听得非常用神,双目神光渐盛,到听罢动容道:“道覆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