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睁大眼睛躺在床上,一时弄不清楚是身在建康还是在大海上,对大海波涛的抛荡,他已习以为常,便如呼气吸气般自然。
上床整个时辰后,他仍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中不住重复响起谢道韫在建康与他说的那番话。
“你明白他们?”
坦白说,他并不明白天师道的信徒,屠奉三也不明白,但只要看看天师道在南方沿海一带所受到的广泛支持,便知道天师道那一套是受欢迎和认同的。
以往他只想着如何打败敌人,如何去赢得每一场战争,但对付天师道,这肯定不是办法。去了个徐道覆,还有无数的徐道覆,因为祸乱的因素仍然存在,那不是几场战争可以决定的。但如何可以一边与天师军作战;另一方面却把支持天师道的民众争取过来,他却是茫无头绪。
他失眠了。
他有点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而努力奋斗的感觉,不过也清楚,到明天太阳出来时,他会回复斗志,现在困扰他的思绪会不翼而飞。但是在这一刻,一切都像不具有任何意义,一切都似再没有任何价值,所有努力最终都只会是徒劳的愚蠢事。
这种想法使他感到心中一片茫然,宛如一艘在大海航行的船,失去了风的动力,随着情绪的波荡,无主孤魂的飘流着。
即使在最失意的时候,他亦未尝过此时此刻般的失落。
忽然间,他醒悟了。
一切都因谢钟秀而来,虽然当时他的意识有点模模糊糊的,事实上他早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的爱上了谢钟秀。
他对谢钟秀的爱是突如其来的,快速而猛烈,当她纵体入怀的一刻,一切再不由他的理智控制。
正因爱得深、幻想得太多太完美,她予他的伤害才会这么重。
刘裕从床上坐起来,急促地喘息。
自己前世究竟作下什么冤孽,今世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谢钟秀绝不是另一个淡真,她根本看不起自己这个寒门,不论自己的成就有多高,在她眼中自己从没有改变奴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