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谢玄对着跟在身旁的刘裕低声说道:“此番若不是有高手先消耗了慕容垂的部分实力,我谢玄今日必然命丧此地,之前我见到八公山有一个白衣人,可能此时和那人有关。”
刘裕智慧很高,听这话便明白,即使如此谢玄也应该受了内伤,不然绝不会和慕容垂轻易罢手,不趁此解决掉慕容垂这北方最强大的敌人。
同时也深深畏惧慕容垂的可怕,竟然能够在不能全力之下,仍旧伤到谢玄。
刘裕收拾起这些无畏的情绪,对着谢玄低声道:“玄帅是否要觅地养伤?”
谢玄深情的望着北方,拍打刘裕的肩膀,有些伤感道:“不了,现在在建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慕容垂固然可怕,但是当务之急,我们最可怕的敌手却在后方。”
刘裕神情一肃,他当然知道什么事功高盖主,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誓死拥护玄帅。”
他的虎目发出灼灼的神光,多么希望谢玄能够快刀斩乱麻,做桓温那样的人物,以谢玄如今的威望,若是造反,取南晋代之,又有何难。
谢玄摇了摇头,幽幽道:“刘裕我只怕此生都不可能北伐了,如果将来你有实力,一定要北伐,夺回我们汉人的山河。”
刘裕一阵黯然,又带着一点感动,他何尝不明白谢玄没有造反的心思,他不明白世家大族明哲保身的态势,在这世道当上皇帝,还不如作顶级门阀,至少如此,无论谁当了皇帝,谢家至少都可以保存下来。
而谢玄言下之意,居然是要将他的一切理想和抱负托付给他这个寒门子弟,这一切,怎么不让他为之动容。
刘裕默然片刻,用仅有谢玄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这也是我生平的夙愿。”
谢玄长长一叹,再一次望着北方的山河,他知道这一生,他都不可能离北方这么近了。
他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生在谢家。
回想起当年谢安问他们谢家人:“你们又何尝需要过问政事,为什么长辈总想培养你们成为优秀子弟?”
那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只有他回道:“这就好比芝兰玉树,总想使它们生长在自家的庭院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