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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没能让小尼奥畏缩停步,相反,他跑的更快、更有力。

新鲜的、血的味道,顺风传来;父亲的怒吼、母亲压抑的呻吟声,顺风传来;眼泪溢出,在脸上留下了冰冷的痕迹,又化作霜晶落下,但小尼奥没有回头,他答应过父亲,要像野马那样拼命的跑!野马拼命跑时总是一往无前,从不回头!这是一个承诺!

狂奔,耳畔只余风声。

狂奔,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心跳声……

小尼奥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远,他只知道自己要继续跑,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哼哼……”笑声就仿佛凛冬的风,刺耳、透心的冷,“狼崽子……”有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用力,而是轻蔑、随意。

小尼奥心中一惊,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双腿钻心的疼,平衡丧失,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呛了满脸满嘴的雪。

“是冻死,还是被咬死,天知道!呵呵呵……”消瘦的身影在枝桠间消失、震落的碎雪如雾,空中,只余下怪异笑的声和一股腐朽阴冷的体味……

噩梦来又去,留下死亡的宣告。

大腿上,锐利的刀伤,皮肉翻卷,鲜血喷流。疼吗?固然,但现在这不是最让人在意的。因为小尼奥知道,失去血他会冻死,血的味道还会引来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外的熊或其他猛兽。

小尼奥见过母亲为父亲裹伤口,也曾受过一些简单的指点。他清楚自己想要活着,就必须做好这件事,而且要快。

普通的事,因弱小而变得艰难,将内衣撕成布条,小尼奥欠缺力气,只能用牙齿帮忙,哪怕牙齿因此而松脱,将布条叠一个块,然后压在伤口上,再用布条缠……

天色愈发的昏沉,空气中的潮腥预示着一场大雪的来临,寒风绕过树丫,打着口哨欣赏着一个弱小生命的挣扎。

伤势只能说暂时糊弄住了,小尼奥抓了把雪塞进嘴里,但他并没有直接吞食,而是含在嘴里,等到不那么寒冽,再吞咽。他并不清楚幼体消化系统羸弱这类学术说法,他只是记得父母平日的教导,生存的本领,不容忽视。

无法跑、只能爬,小尼奥想要快一点离开这里,流失的血会引来野兽,况且他需要选一个被风的地方,造一个雪窝,暴风雪就要来临,他不想像没能迷失在风雪中的驯鹿那样被冻毙。

这时,小尼奥尚不知道伤害的技巧,不知道自己腿上的伤口在某些人眼中是真正的恰当好处,挣扎很久却仍逃不过死亡的厄运,这是种残忍的艺术……

风已起,吹起地面积雪、如雾迷蒙,雪地的寒冷透过衣服麻木了身体,凛冽的寒风在呼吸时直入肺腑,小尼奥怪自己不够坚强、太软弱,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已经找到一个栖身之所、搭好一个雪窝,躲在里边,等待风雪过去,等待父亲的脚步声传来。父亲总是能找到他,也从没有让他的期盼落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