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唐峥那张熟睡中、却是依然带着疲惫和厌倦的脸颊，黑长直突然有些不忍叫醒他，便放轻了脚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想了想后，返回收银台，取下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最后盖在了他的身上。

“工作很累吧？”陶然呢喃了一句，回到收银台，翻了几页书，却是没心思看了，视线不由地落在了唐峥的脸上，想着他的身份，想着他的来历……

晚上来超市买东西的人很少，不过后妈为了多赚一些钱，再加上不喜欢黑长直在家，就以此为借口，把她赶了出来。

自从高中毕业，将近一年半了，黑长直的大部分日常生活，都是在超市中度过，后面有个小隔间，那是她平时休息和做饭的地方。

“我当初要是坚持一下，会如何呢？”这个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升起来了，黑长直双手托着下巴，陷入了回忆。

当年，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结果从爸妈那里拿不到学费的时候，她挣扎过，愣是用一个夏天，去打工，攒够了钱，可是在报道的前一天，她放在衣柜中的薪水丢掉了，她知道那是后妈做的，然后她人生中第一次大声吼了出来，不过最后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在不吃不喝三天后，陶然放弃了，她知道饿死了，正和后妈的心意，其实真正的，是黑长直害怕死亡，三天一打，五天一骂的日子，她受够了，她尝试过割腕，可是当水果刀真正放在手腕的那一刻，她懦弱了，她逃避了！

一个月后，自杀的心思也淡了，习惯了住在超市，没有争吵，没有打骂，陶然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便妥协了，过起了像白开水一样平淡的生活，因为接触的同龄人太少，她反而连爱情都没有经历过。

时间就在这对男女的沉睡与胡思乱想中流逝，陶然看着唐峥的睡脸，突然笑了起来，不过随即就听到咣当一声，惊的她身体一抖。

“你个死丫头片子，说过几次了？晚上开一个灯就行，浪费老娘的电，下个月生活费减一百。”说话的正是陶然的后妈，一个身材矮小，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她烫着一头卷发，染成了偏红色，身上穿着时髦的春装，踩着一双红棕色调的过膝长筒靴。

第十五卷 生化战栗 第六章 家暴与拯救

陶然后妈蒋婷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那双充满了刻薄的三角眼先是扫了黑长直一眼，随后落在了货架上，打量卖了多少商品。

“外面那辆是保时捷吧？我上午在车展上见过，似乎要一百多万呢，哼，你那个废物老爸，什么时候能给我买辆车？天天坐出租，都累死了。”蒋婷又回头羡慕地看了一眼卡宴，这才风骚的扭着屁股，走进了收银台，抓住黑长直的胳膊，扯到了一旁，接着拉开柜子，看到那叠放整齐的钞票和硬币，嘴角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今天赚了多少钱？”

后妈每天晚上都会来监督，拿走赚到的钱，只给陶然留下最少周转的零钱，她除了爱财之外，也是担心黑长直卷着钱逃走，却不想想，每天那点销售额，连半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505块两毛！”陶然报了一个数字，站稳后，又后退了几步，尽量远离后妈，不然会挨打的。

“怎么这么少？”蒋婷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句，狠狠地瞪了陶然一眼后，抓起钞票，在手指上吐了口吐沫，清点，她可不相信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