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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墨吞咽着唾沫,低声道:“三哥儿,这份是刘家老爷子的亲笔书信,您的回信,肯定会让老爷子看到的。”

送信的差事任落在谁头上,侍墨都不敢出声提醒,但落在自己头上,他就再忍不住了。刘家的势力如何,程晋州这些二代子,三代子可能不关心,他们做奴才却一清二楚。事实上,各家的仆役从来是最清楚京中等级变化的——路上行车,谁给谁让;举牌回避,谁给谁避;请客吃饭,谁通谁传谁上座,如此等等,永远都不能乱,不能不知道。

程晋州确定的道:“去给刘家送去吧。”

事有轻重缓急,他能分得清楚。不仅如此,他更担心,刘家老爷子别打着和他一样的主意——想将某人软禁在宅子里。对于保皇派来说,如果有皇帝陛下的默许,幽禁一名星术士几年时间,亦不算是太让人吃惊的事情。尽管他们可能因此承受莫大的压力。

压力终究是压力。

程晋州穿戴停当,就准备去外面坐车。

马未动,程父却不知从哪里出现,亲自将之拦了下来,手上挥舞着他的回条,扔在地上,怒道:“你怎敢给刘家回这样的书信。”

“他们就是这样送来的。”程晋州用眼神寻着侍墨,后者藏在几个侍从后面不敢出来。

原来,这厮根本不敢直接去送信,先到户部找了早早就去办公的程允安。

程父不理程晋州的动作,将书信甩给他道:“我亲自送你去刘家,刘家老太爷,他也是你的长辈。你要尽孝。”

要是和他扯礼教的东西,那就再掰扯不清楚了。程晋州拉住他,叹口气道:“老爹,你就真不怕我被人害死?”

程允安一愣,转而大怒道:“他是你的长辈,怎会害你。”

“我要是个傻乎乎的秀才,他当然不会害我,我现在是星术士啊。”程晋州更将左臂没什么用的星阵亮出来道:“万一刘家靠向皇上,我们一进门,一群刀斧手冲出来,肉酱家族难道给咱们设大堂鸣冤不成?刘家老爷子又向来不待见我,您看看咱们来京城这么久,您的儿女亲家有没有请咱们进过一次府,要是他们能发挥点作用,您要去户部做个主事,何至于颠来倒去,侯文吾又哪里敢碰我这个星术士?两头受敌他才是活的不耐烦呢。”

他是危言耸听,但程允安却迟疑起来。当日刘斌与之结亲,除了喜欢程晋州,以及为女儿找条后路以外,多多少少是有些一时激动的——刘家是刘家,刘斌又是刘斌。刘斌活着的时候,刘家自然对他的女儿千宠万宠,但他要是因田亩改革的事情获罪,那女儿的命运不见得会比没有家族的生活好多少。

程晋州也算是摸熟了老爹的脾性,他要是说“我会被软禁”,程允安说不定说“那你去试试”。

但说的性命攸关,优柔寡断的文人就会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