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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不似星术士那样畏怯,只当程晋州是一级星术士(尚未刺刻二级星阵)那样,大声的问道:“程大人,程家要出兵北汉吗?”

更有爵位高的,直接冲到程文征身边去,半玩笑的喊道:“督师大人,您还要军官吗?”

大家热血沸腾,口中却嘻嘻哈哈的。在场最小的贵族要么有男爵以上的封号,要么是公侯伯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等闲家世显赫一些的,真不见得比程文征的伯爵地位低,如果没有上下级关系的话,少有人在乎二品的武官。他们加入军队,通常也会编制在特殊的骑兵营中,以爵位做官衔,以骑士扈从做基础力量,自备武器马匹,正面战场中的战斗力极强,战斗意志也值得肯定。

大夏在多年战争中,经常在大梁战场上使用贵族骑兵营,以攻击力卓越著称。贵族荣誉感,良好的身体条件,长时间的训练,优秀的装备常常能爆发出数十倍于农民武装的力量。当然,贵族骑兵营的使用成本也是数十倍于农民武装的,故而大夏几乎不在西南和北线作战中使用他们。

倒是来自中央的几位官员,远远的冲着程文征作揖不语。镇南督中使大人去京中述职的时候,皇帝陛下和政事堂诸君,都是以二品文官的待遇见礼。若是这样算的话,那包括郭敬平在内,场中无人比程文征的级别更高了。

程晋州一点架子都没有,从空中降落到地面上,有问必答的道:“现在的北汉,其实正在边境上挑衅,程家也有不少子弟冲在了前线,损失很大。”

他的语气沉痛起来,用记忆中的现代教派牧师的语气道:“异教徒在我们的土地上,吃我们的粮食,骑我们的牛马,睡我们的女人,程家义不容辞的将组织军队,会冲在部队的最前沿,解放北汉。”

“解放”这个词,是言简意赅的上好词语,既说明了我们的所有权,又表达了我们行为的正当性,更预留了手段的多样性空间。至于程大博士所谓的组织军队,冲在部队的最前沿,这样的许诺自然会因为证明的复杂性而被人们遗忘,但现在听起来,却是让人深感振奋。

实际上,仅仅是他的现代牧师的说话演讲方式,就让人愿意相信。传教这种事情,从巫师图腾的年代,到互联网上的视频演说,间中还有泛滥的邪教和邪教转正的事件,经过了无数人的研究,经历了反复的改进,尽管不能说最先进的年代就会有最先进的传教手段,但只要用心去找,总是能寻到更适合近代的传教方式。

人们都说世界历史是基督教侵蚀伊斯兰教的过程——中国是偏远地区不算——用宗教的语言去解读世界政治地理的变迁,其实就是基督教的传教方式战胜伊斯兰式传教方式的过程。

程晋州也未曾料到,自己组织语言的方式,竟然非常的适合在公众场合发表言论。可惜在21世纪,他没有机会实践,全将时间浪费在了谈情说爱的大一学生身上了——当然是人家谈情说爱,他在讲台上代替导师谈天说地。

在大家的笑声中,程晋州继续道:“北汉的草原,其实并不是空无一物的茫茫青草地。牛羊吃了青草会肥,草地经过开垦之后也能用于耕种。穿过甜水草原,在两条河的交界处,湛水与骡马河之间,还有广袤的土地,是上好的平原,足够成千上万的贵族分享,温暖的天气不仅适合种植粮食,更能种植葡萄之类的水果,酿造好像极西的葡萄酒。”程晋州换成了诱惑的语气,尽力描述着自己所知道的草原风光。

大家果然再次被吸引了。

土地不仅是中国人的生命,更是人类的生命。希腊的雅典人围绕着地中海种地,俄罗斯的农奴为了土地挣扎百年,德国的选帝侯最大的愿望是在别国的土地上跳舞,美国西部移民伴随着的正是铁路公司占有土地和廉价贩卖的耕地。

大夏建国千年,有权有势的贵族,早就连树林都缀上了自己的名字,勿论年轻的贵族们。自神宗一朝起,皇室册封新贵族土地时就不再大方了,许多人得到的都是号称发配之地的偏远地区,以至于本该在封地居住的地方贵族干脆留在了京城,靠着田租生活,形成了独特的留守贵族。到了理宗一朝,不管是新生的贵族,或者是承袭爵位的贵族,都能感觉到越来越紧张的土地需求。

商业虽然能够赚钱,但并不是稳赚不赔的,土地则不然,再加上贵族的免税权,便是程家,最稳定的收益也是土地收入。但伴随着爵位的更替,得不到政治权利的庶子们,往往会分薄原本就不多的土地,此时嫡子们反而要显的大度一些。